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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小调 05 1111（第1页）

没想到会是你！躺在停尸间，寂寞地等待我到来的“客人”，竟然是我最爱的、最熟悉的脸孔！这一天终于都来了。

我伸手怜惜地抚摸你的脸颊，好心痛，冰凉得仿佛摸不着肌肤似的空虚，我的泪偷偷滴下，然后偷偷地蒸发掉。

“为什么你要丢下我？”

我们每天形影不离，因为我每天必须看见你，安慰挂念你的心，才能叫我投入工作，为尸首化妆。

每天都有各式各样残破不堪的面孔要我替它修缮，虽然也有完好无缺的，但是每副面孔背后皆拖着一个阴影，使我身心都感受不安。能让我绕过心理恐惧的，只有你的脸。你可知道这张漂亮的脸，教我熬过多少个为尸首化妆的晚上？

然而这张脸就在眼前！

你叫我怎样堵住你脸孔背后的一切？在你面前，我如何记挂你，又如何忘掉你？

躺着的你就这样无忧无虑，站着的我竟无能为力，再次又再次的忆起车祸的经过，回放着那景物翻侧的画面，交叠着往日的默契与关怀，滚滚烫烫的换成泪光。

手，拿着化妆扫具，抖震地从空中放低。操笔纯熟的我第三度迟疑。

“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离弃我？”

连抹上一层不合适的颜料以遮盖你的容貌都做不到，我以为可以。但原来我是多么爱恋你的脸，舍不得把你的脸摧毁。我做不到。

那些脂粉，怎能盖得住我对你的思慕？

我们都喜欢镜子，因为它会把美丽倍增，我对你的爱是绝对的。不过今天，我明白，多了的那面，是虚假的，是不存在的。就像现在的我俩，不会两方同存。

思念该摆放在哪里？该收藏在哪里？在这灯光微弱得如烛光的房间，思念也许充斥每一个角落吧？

“换了是你，你怎么平衡这矛盾的心情？”

啊！宁愿那躺在硬床上面的是我！不用思想的多好！

“我们调换位置吧！”

我这么想。我真的这么渴望，我真的……

可惜，注定了，你是镜中的那面吧。

逝去的始终要逝去。我深呼吸，一口，两口，三口，泪还没有止。我就这样紧握化妆用具，慢慢揩上浅色粉末，以深呼吸对抗每一下落笔的挣扎，为你画上一个我最爱的脸色。纵使你不会再醒来，不会再跟随我，我只希望你漂亮如昔的离去。

最好连同我的思念、对你的爱，都带走去。

放下心情，踏出房间，请人处理继后的工作，怎料没有人理会我。只见走廊上的人肩上都顶着十件事务，行色匆匆，我唯有径自离开，待他们有空看见时才处置吧。

临别前，在大门旁的镜子里，赫然发现，里头没有我的样子。

“原来我才是镜中的那面。”

我踏着轻盈的步伐，悠然走向天边。

“死者不是我们的化妆师傅吗？……那么这个妆是谁上的？”一位警员与同事疑惑地指着焕然一新的尸首问道。

──当思能与尸一同腐化的时候，我方能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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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小调完

mindsofdeadbody

20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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