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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已是乾坤大犹怜草木青19（第2页）

不肖几年，就在圈里打出了名堂。

该老板房地产起家，喜好收藏，手底下一帮为其掌眼之人，号称当代信陵君，袁云临就曾是他的三千门客之一。

老板如今千亿身资，中信大楼总部租有整层的保险柜，藏品都放在里面。

世界顶级投行，1000万美金开户，5亿家族基金便可以得到定制服务。千亿身家，银监安保可想而知会是什么级别？

书画造假得先有“本子”。

画从吴老处得来，直接封存入柜，外人别说拿到临本拷贝，怕是连瞧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且又不是见过著录、递藏有序的古画，造假从何谈起？

袁云临是见证人，晓得来龙去脉，自是苍寥一瞥，便以识得乾坤。

徐甘棠长身玉立，双臂环胸，视线不离画面，听袁云临娓娓补全兰因絮果：

1996年，该老板在帝都拿到几块好地，正是最春风的时候。军人出身，自律敢拼，还有一颗文艺青年的心。80年代末旧城改造起家，捞到第一桶金，有了钱便开始大量收购近现代中国书画，那时候一平尺齐白石才两三万，吴冠中就几千一张，现在回头看真就是白菜价。

前前后后10来年，收藏已见规模，就大手包下BJ饭店三层宴会厅举办了个人收藏展。广发英雄帖，连国家文物局和文化部市场司的领导都请来了。

一炮在京圈打响！

“那时候实力藏家都来自香港台湾新加坡，谁能想到大陆一个盖房子的竟然藏了这么些好东西。齐白石、李可染、潘天寿......最多的是吴冠中，百十来张。以前我们看香港买家都是仰着脖子瞅，脖子都快仰断了，那一场可真是扬眉吐气啊！我记得你爸和你舅也去了。”

袁云林语气里，颇带着几分与有荣焉。

眼波熠熠生辉，那也是他一生最炫目的光景。透过眼前的碧水青山，望见了记忆里的盛年霞光，晦色瞳孔上镀了一层金，太明亮，刺破了徐甘棠眼底一转而逝的黯然。

“吴老得到消息，很诧异，你知道，他那时候的日子并不好过。”

徐甘棠点头。

早年，吴冠中的作品曾饱受非议。

中国画历来秉承笔墨传统，文人画主导江山。林风眠是吴冠中的老师，林风眠主张中西合璧。

吴冠中的彩墨画亦是同行诟病的靶子，有人说他“中不中，西不西”，有人背地里讽刺他是老BJ小吃“三不沾”，更有点名道姓大骂其坫污了中国画，是“卖国贼、西洋狗......”。

任何领域新算法的出现都不会一帆风顺。旧章法会反扑，原有的利益链条会惯性勒紧。

质量越大，惯性越大。

牛顿第一定律阐释了人间的绝对真理。

越是传统，越难颠覆，即使你是对的，是顺应历史走向的，改变也会存在滞后性。

很多人都折在了惯力一冲的当口，没等来弯道超车，已经被时代砸得头破血流。

林老没有等到。

还好，吴老等到了。

九十年代初，吴冠中作品在新加坡开始有了行情，但因国内同行圈争议过大，市场无法联动，价格一直低位徘徊。那时国内拍卖也是方兴未艾，乾诚刚刚成立，老画家老藏家还只认草木菁社。

同在草木青挂单，齐白石什么样？吴冠中什么样？待遇云泥。

袁云临继续回忆：“那场展览吴老也去了，因为当时收藏他作品的多是海外藏家，听说国内有人一下子拿出上百件，你知道，吴老多刚正一人啊，怕不是有假。”

徐甘棠点头：“毁画三千。”

吴冠中对自己的作品要求极为苛刻，他常把画作挂在墙上，稍有瑕疵就会撕掉，一生亲手毁掉的作品不下千幅。谁不怜病儿？纵有缺陷，也都是自己亲生。吴老有时也下不去手，于是让家人陪他整理，但凡心疼难当就让家人代撕。

先生风骨可见一斑。

“结果吴老去现场一看，全是真迹，而且都是他的精心力作，并作梳理，概括总结了吴先生各个时期的艺术特点。吴老说他自己都没定过什么时间段，就是一路走来，画到哪里算哪里，不想还有人这么认真收藏和整理他的作品，大受感动，伯牙遇子期，遂与我们老板成了莫逆之交。”

听罢此画来历，徐甘棠亮亮一赞：“好一个王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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