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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公爵之手（第1页）

如果说全世界哪个民族最崇拜英雄，那么必然非北境人莫属。

英雄时代，为了跟异鬼和拜尸教殊死搏斗，北境的家家户户几乎流干了血液。以当时统治北境的伊萨家族为例，至高王战死，三个儿子先后战死，王后战死，...

钟楼的铁门早已锈蚀，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抗拒时间的回归。莉娜推门而入，脚步落在布满尘埃的石阶上，每一步都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空气中有种奇异的震颤，像是整座建筑本身正在呼吸。

螺旋阶梯盘绕向上，两侧墙壁嵌着斑驳的铜牌，刻着历任守钟人的名字。最末一块却空白无字，只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像是有人曾试图写下什么，又在最后一刻停手。莉娜伸手轻触，指尖忽然传来一阵灼痛，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一位身穿灰袍的老妇人跪在钟楼顶层，手中抱着一名婴儿，泪水滴落在怀中孩子的额头上，嘴里反复低语：“对不起……可我必须这么做。”

她猛地收回手，心跳如鼓。

这不是记忆残留，而是**预兆**。

钢笔在她掌心剧烈震动，自动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轨迹，直指顶层。笔尖铭文闪烁不息：

>“倒数三分钟，命运重启。

>钟声将逆向敲响。

>你必须在第一响前抵达塔心，

>否则，所有回音都将归于寂静。”

莉娜开始奔跑。

石阶陡峭湿滑，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机油与铁锈混合的气息。越往上，风声越清晰，不是从窗外吹来，而是自钟体内传出??那口巨大的青铜钟正以极缓慢的频率自行震颤，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唤醒。

七层、八层、九层……她的肺叶像要撕裂，双腿沉重如铅，但不敢停下。地图上的符文在她脑海里燃烧，那座倒悬之塔的轮廓愈发清晰，顶端那颗泪滴状的光点，此刻正与钟楼的位置完全重合。

终于，第十层到了。

木门虚掩，门缝透出幽蓝微光。她一脚踹开，冲入房间。

眼前景象让她瞬间窒息。

整个钟楼顶层并非空旷机房，而是一座微型城市模型??由无数细小的蜡像、纸屋、金属丝路网构成，精确还原了这座城过去六十年的变迁。街道蜿蜒如血脉，房屋鳞次栉比，每一盏熄灭的路灯下，都立着一个低头沉默的人形。

而在模型中央，摆着一张老旧摇椅，上面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二十年前流行的素色旗袍，发髻微乱，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孩子没有哭，也没有动，只是睁着眼睛，静静望着天花板上的齿轮群。

“你来了。”女人开口，声音沙哑却平静，“比我想象中早了十分钟。”

莉娜僵在原地。“你是……谁？”

“我是X-00。”女人缓缓抬头，眼角有泪滑落，“系统的起点，也是终点。千柱之城真正的‘第一封信’，就写在我的骨头上。”

她掀开左臂衣袖，露出一道贯穿整条小臂的疤痕，皮肉之下竟嵌着一片泛黄的纸屑。莉娜走近几步，借着蓝焰看清上面的字：

>“请让我的孩子活下来吧……哪怕用我的命换。”

笔迹稚嫩，墨水已干涸成褐色。

“六十年前，我是个十七岁的孕妇。”女人低声说，“那时这城市还叫‘边陲镇’。一场瘟疫席卷全境，医生说胎儿感染了‘静血症’，出生即死。我没有钱，没有身份，连医院都不收我。那天夜里，我爬进废弃教堂，跪在圣像前写了这封信，塞进一根断裂的石柱里。”

她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我以为是求神。可那根石柱，其实是千柱之城的第一根记忆锚点。”

“后来呢？”莉娜问，声音发紧。

“我死了。”她说得轻描淡写，“难产大出血。但他们发现，我的尸体三天不腐，心脏仍在跳动。研究才发现，我的血液里产生了某种共鸣体??能把未说出口的情感转化为能量。于是他们把我做成‘活体核心’，埋在这钟楼之下，用我的执念驱动整个系统。”

莉娜瞳孔骤缩。“所以……那些信、那些回音、那些等待回应的灵魂……都是你用生命维持的？”

“不。”女人摇头，“是我用他们的思念活着。每一个未能送达的呼唤，每一次压抑在心底的‘我爱你’，每一声来不及出口的‘对不起’……都在喂养这个系统。它不是机器，是**集体情感的结晶**。”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而他，本不该存活。静血症的孩子无法自主呼吸，可他在我的尸体里活了下来，靠的是千万个陌生人无声的祈祷??母亲对孩子的祝福，恋人之间的呢喃，老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牵挂……全都流向这里，成了他的氧气。”

莉娜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说你是X-00……因为你既是发送者，也是接收者。你是第一个许愿的母亲，也是最后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女人点头。“系统需要一个锚定现实的支点。我就是那个支点。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我就不会真正死去。”

外面，月光透过穹顶玻璃洒落，映照在青铜钟表面。钟面上的指针开始倒转。

十一时五十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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