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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第1页）

苏明哲想起上司在他请假时那略显不悦的眼神，想起维杰在技术讨论会上越来越活跃的表现，想起银行每月准时寄来的贷款账单，想起吴非为了补贴家用常常加班到深夜的疲惫身影……

一边是身陷囹圄、涉嫌重罪的父亲...

光门如裂帛般在风雪中缓缓展开，一道幽蓝的漩涡旋转着，仿佛吞噬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林晓三人站在废墟边缘，身后是渐渐苏醒的圣域??那些曾被称为“完美之人”的躯体正颤抖着跪地痛哭，泪水冲刷着千年冰封的脸庞。小禾站在他们中间，双手紧握，指尖泛白，眼中却有光在跳动。

“我……真的可以走吗？”她低声问。

“你不是‘可以’，而是必须。”林晓回头看着她，“你是第一个自己记住爱的人。带着这份记忆，去下一个世界，告诉别人：真实不是负担，是礼物。”

小禾咬唇，终于点头。

四人踏入光门的一瞬，时空如潮水倒卷。耳畔响起无数低语??孩童的笑声、恋人的呢喃、老人的叹息、战士的呐喊……那是亿万灵魂在梦中挣扎的声音。等视野重新清晰，天地已变。

眼前是一座浮空之城，悬于云海之上，通体由半透明晶体构筑，街道蜿蜒如藤蔓，楼宇层层叠叠，宛如生长而出。整座城市散发着柔和的金光，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像是熟透的果实与初春花蕊混合的气息。天空没有太阳，只有一轮巨大的银月，静静悬挂，洒下如纱般的光辉。

“破碎梦境之城……”许灵珊轻声道，“它不在任何物理维度，而是寄生在集体潜意识之中。每一个进入者，都会沉入自己最渴望的梦。”

“所以没人想出来。”少年冷笑，“谁愿意从天堂跳回地狱？”

林晓低头看向铜灯，火焰依旧燃烧，那抹猩红尚未褪去，反而在七色中隐隐流动，如同血脉搏动。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谁在梦里呼唤他。

“我们得小心。”他说，“这里的规则不是力量，是执念。一旦被梦境同化，你就再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话音未落，地面微微震颤。街道两旁的建筑开始变形，门窗错位，走廊扭曲延伸，像是一幅画被无形的手揉皱又摊开。紧接着，无数人影从虚空中浮现??他们穿着各异时代的服饰，脸上却都带着相同的表情：满足、安详、毫无痛苦。

他们行走着，交谈着，笑着，可眼神空洞，脚步机械，仿佛只是梦境的投影。

“欢迎来到永恒之梦。”一个声音响起。

前方空气波动，一名女子缓步走出。她身披淡紫色长裙，发如墨瀑，眼眸深邃如夜，嘴角挂着温柔笑意。她美得不似凡人，却又让人莫名心酸??因为她笑得太完美，完美到不像活着。

“我是城主，也是这座城的第一个梦。”她轻声说，“你们不该来这儿。这里没有斗争，没有失去，没有死亡。只有爱，只有圆满。”

“虚假的圆满。”许灵珊冷冷道，“你把所有人锁在回忆里，让他们重复过完一生又一生，直到灵魂枯竭。”

“枯竭？”女子微笑，“你说的是清醒后的空虚吧？可清醒带来什么？背叛、离别、衰老、病痛。而在这里，母亲永远不会死去，爱人永远不会离开，孩子永远天真烂漫。这不是救赎，是什么？”

林晓盯着她：“那你呢？你也有梦吗？”

女子笑容微滞。

刹那间，她的身影晃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裂痕??那一瞬，林晓看见她背后浮现出一座破败的小屋，屋前有个小女孩坐在门槛上画画，纸上全是歪斜的太阳和牵手的人。风吹起纸页，女孩伸手去抓，却被一道白光吸入天际。

“那是你。”林晓说，“你就是第一个沉睡的人，对不对？你建造了这座城市，是为了留住那个再也回不去的下午。”

女子猛地后退一步，脸上首次浮现怒意：“闭嘴！你们根本不懂！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不再经历我的痛苦！我只是……不想再醒来！”

轰！

整座城市剧烈震动，银月骤然黯淡。街道崩裂，楼宇倾塌，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交错的梦境碎片：有人在婚礼上痛哭，因为新娘的脸不断变换；有人抱着早已死去的孩子，在永不结束的生日派对上吹蜡烛；有人站在领奖台上，台下却空无一人……

“他们在反抗！”少年大喝，“潜意识深处，还有人在拒绝这个梦！”

“那就让他们彻底沉沦。”女子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晶莹泪滴形状的核心，“这是‘梦核’，承载着全城所有人的愿望。只要它不灭，梦境永存。”

林晓瞳孔一缩。

那梦核之中，竟缠绕着一根极细的银丝??与他左臂上的纹路同源。

“归序庭……”他低吼，“他们不是阻止梦境，而是利用它！他们用‘自愿沉沦’来掩盖控制，让人自己放弃觉醒的权利！这才是最高明的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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