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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弩张（第2页）

陈延猛然惊醒，厉声下令：“点火把！敲铜锣！所有人结阵防御！”

然而为时已晚。几名士兵已呆立原地，眼神涣散，口中开始重复那句“不如归去”。更可怕的是，他们手中的忆玉佩饰竟逐渐变黑，释放出丝丝黑气，向四周蔓延。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掠空而至。

来者一袭素袍，左耳垂着熔铸后的忆玉坠，正是阿织。她手中并无兵刃，只握着一块从牧羊童处借来的粗制木牍。她跃入阵中，将木牍高举头顶，朗声念道：

>“我怕匈奴人，但我也不想让他们冻死。”

这句看似平凡的话出口瞬间，木牍骤然爆发出湛蓝光芒，如同星火燎原，照亮整片峡谷。那些陷入迷惘的士兵浑身一震，眼中清明再现；黑气遇光即溃，化作缕缕青烟消散；而那群“素衣人”则发出凄厉尖啸，身体如沙雕般崩塌，最终只剩下一地灰烬。

陈延跌跪在地，喘息不止：“先生……你怎么会来？”

阿织收起木牍，神色凝重：“我感应到了伪史尘的气息。你们运送的矿石有问题。”

她蹲下身，从一名倒地士兵怀中取出一块“忆玉”，指尖轻抚表面。刹那间，她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西域荒庙中的祭坛、地下密室里的逆铭文、以及一张熟悉的脸??无生。

“他们没放弃。”阿织低声说，“他们想用‘伪史’取代‘共述’，制造一种所有人都相信的谎言。那种谎言，比暴力更可怕，因为它让人甘愿被欺骗。”

她抬头望向长安方向，眸中燃起决意：“必须赶在第二次净典大典之前，清除所有污染源。”

三日后，信史殿召开紧急议政。

陆承安呈上查获的伪史矿石样本，并展示其对共笔网络的影响模拟图：一旦这类材料进入系统，将在七日内逐步篡改已录入的真实记忆，最终使整个“全民信录”变成一部统一口径的官方史诗??没有矛盾，没有丑闻，也没有异议。

“这不是修复，是重塑。”沈明澜指着图谱分析道，“他们会把阿稷塑造成‘舍身渡世’的圣人，把阿织描绘成‘窃宝叛国’的罪女，而百姓，则会被引导相信‘遗忘才是和平的基础’。”

殿内一片肃然。

老琴师抚琴测算，发现全国已有九处忆源支线受到轻微污染，尤以益州、凉州最为严重。若不及时净化，待大典当日能量汇聚之时，极可能引发“逆共鸣”，导致千万人集体陷入认知混乱。

“怎么办？”皇帝问。

阿织站了出来：“只有一个办法??提前启动‘溯流计划’。”

众人皆惊。

“溯流”是共笔术中最危险的一式，需两名深度共鸣者同时潜入信源之心的深层意识流域，追溯并清洗被植入的虚忆种子。此法曾在二十年前试用，结果导致三位谋主当场神志尽失，一人疯癫，两人长眠至今。

“你确定要这么做？”陆承安紧紧盯着她，“一旦失败，你和阿稷都会永远困在虚无里。”

阿织点头：“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真正的复兴，不是粉饰太平，而是敢于面对血淋淋的过去。如果连我们都怕真相太重，又怎能指望百姓背负它前行？”

当夜，峨眉山巅风雨大作。

忆源井被临时改造成“溯流祭坛”，四周竖立九根青铜柱，每根皆刻有历代史官誓词。阿织与阿稷并肩走入井底水潭，身上缠绕着由纯净忆玉编织的生命丝线，另一端连接着信史殿内的巨镜。

老琴师盘坐井口，十指拨动古琴，奏响《破妄引》。乐声如刀，割裂现实与意识之间的薄幕。

随着最后一音落下，两人身影缓缓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而在意识流域之中，世界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样貌。

这里没有天地，只有无穷无尽的记忆河流纵横交错，如同银河般璀璨。但其中许多河道已被黑色藤蔓缠绕，那是虚忆的寄生痕迹。更深处，则悬浮着一颗巨大的黑色核心??伪史之核，外形酷似一颗倒生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会释放出一波扭曲的频率。

阿织与阿稷踏波而行，脚下的水面映出他们少年时代的身影：同窗读书，月下论道，争执于“仁政是否必须依赖强权”，也曾因一句误言冷战三日……那些琐碎却真实的过往，成了他们在虚空中行走的坐标。

“你还记得那次辩论吗？”阿稷忽然开口，“我说治国如烹小鲜，贵在少扰。你说若百姓已是焦糊之鱼，何须再问火候？”

阿织笑了：“所以我才离开学堂，去走遍民间。而你选择留下，成为帝王师。”

“我们都以为自己是对的。”阿稷叹息，“可现在看，我们都错了。我不该逃避责任，你也不该独自承担一切。”

话音刚落，伪史之核猛然震动，从中分裂出两个幻象??一个是身穿龙袍的阿稷，正对万民宣布：“朕将以忘川之法，赐尔等永世安宁”；另一个则是披枷带锁的阿织，跪在刑场上，背后牌匾写着“欺世盗心之贼”。

“这是他们想要世人相信的‘历史’。”阿织冷冷道，“一个圣化的你，一个妖魔化的我。”

“那就撕碎它。”阿稷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忆玉与红绳交缠之处，迸发出耀眼蓝光，“这一次，我们共同书写真实。”

二人合力催动共笔之力，逆流而上，直逼伪史之核。沿途遭遇重重阻挠：有幻化成亲人模样的虚忆诱骗，有用甜美歌声蛊惑心智的“忘音姬”，更有无数被洗脑的灵魂组成人墙阻挡去路。但他们始终没有松开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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