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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3爱国与利益（第1页）

王克定重新戴上老花镜，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翻开了计划书的封面。

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老人翻阅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窗外愈发聒噪的蝉鸣。

赵振国和王新军坐在对面的硬木沙发上，腰杆挺得笔直，手心微微沁出汗，目光紧随着老爷子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们看到老爷子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略微舒展，手指偶尔在某一页上停留、轻轻敲击，看到他在看到那份由坦克模型“启发”绘制的激光测距仪和自动灭......

正月的风还在山梁上打着旋，可青山村的地气已经暖了。赵振国清晨照例起身打拳时，发现院角那株老桃树竟冒出了几点嫩芽，像是谁偷偷在枯枝上点了朱砂。他怔了一下，忽然笑了??这树是他三年前亲手栽下的，当时村里人都说“南岭土薄，种啥都不活”，如今却比人还争气。

刚收势进屋，王秀兰已摆好早饭，小米粥冒着热气，一碟腌萝卜脆生生地泛着光。“昨夜又梦见你爹了。”她轻声说，“梦里他在田头坐着，看咱们修渠铺管，临走还拍拍我肩膀，说‘这儿子，比我强’。”

赵振国低头喝粥，喉头微动。父亲去世那年他才十八，贫病交加，连副像样的棺材都没置办全。如今青山村家家户户有医保、有养老金，孩子上学不花钱，老人过寿还有集体贺礼。若泉下有知，该是安心了。

林晓来得比往常早，手里提着个布包，神色有些紧张。“赵叔，出事了。”她把布包放在桌上，打开一角，露出半截烧焦的电路板，“昨晚‘青山眼’后台服务器遭了一次远程攻击，虽然防火墙拦住了大部分流量，但有十几分钟数据流异常，技术组怀疑……有人试图窃取用户行为画像。”

赵振国放下筷子，眉头锁紧：“定位来源了吗？”

“初步追踪显示IP跳转多地，最终指向省城一家注册为空壳公司的网络服务商。”林晓顿了顿，“更麻烦的是，对方似乎对我们的系统架构很熟悉，知道从哪个端口切入最薄弱。”

办公室一时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扑翅的声音。赵振国缓缓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这张图早已不只是地理标记，而是由无数条线编织成的神经网络：物流线路、能源流向、信息传输节点、人才回流路径……每一根线都牵动着一个家庭的命运。

“不是意外。”他低声道，“这是冲着‘云认养’模式来的。我们让城里人认养土地、实时监控作物生长，等于打破了传统农产品流通链条。那些靠中间商吃饭的人，坐不住了。”

小丫这时推门进来，脸色凝重：“爸，我刚查了资金流水，发现上周有笔二十万的匿名捐款打入‘少年科学院’账户，备注写着‘支持乡村教育’。可财务核对后发现，这笔钱是从三家不同账户拆分汇入，源头最终关联到一家做农业大数据的私营企业??他们去年曾想收购我们的种植数据被拒。”

赵振国眼神一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边搞技术攻击，一边用金钱渗透，想从内部瓦解我们。”

“要不要报警？”小丫问。

“报。”赵振国点头，“但不能只靠警方。这场仗，本质是发展模式之争。他们怕的不是我们种得好，而是我们走得不一样。”

当天中午，村委会召开紧急会议。赵振国没有长篇大论，只说了三句话：“第一，所有核心系统立即升级加密，返乡青年技术团队全员轮班值守；第二，‘平民英雄榜’提前启动评选，先表彰五位在防汛、护林、助学中默默出力的村民，让正能量压过杂音；第三，下周举办‘开放日’，邀请所有参与‘云认养’的城市家庭代表来村参观，亲眼看看他们的菜是怎么种出来的。”

会后，他亲自给周文远打电话，请这位退休老教师牵头组织一场特别课程??《如何教孙子识别假新闻》。

三天后，第一批城市家庭陆续抵达。三十多个来自省城的家长带着孩子走进智慧大棚，看见草莓藤蔓间挂着的摄像头，有人忍不住问：“这些画面会不会被剪辑过？谁能保证你们没造假？”

赵振国没解释，只是请孩子们自己动手。一组学生领着城里的小朋友挖开土壤，取出埋藏的微型传感器，当场读取湿度、pH值和氮磷钾含量。“你们手机扫码看到的数据，就来自这个小盒子。”小学生讲解员一脸认真，“它每十分钟传一次数据，老师说，骗一次可以，骗一百次不可能。”

另一组则带他们去鸡舍。这里的土鸡全部佩戴脚环芯片，记录活动轨迹与健康状况。一位母亲扫了二维码，跳出一段视频：凌晨三点，饲养员老李打着电筒查看母鸡产蛋情况，嘴里还念叨着“今天二十三号笼那只黑羽的该下了”。

“原来是真的……”她红了眼眶，“我在城里买菜十年，第一次知道食物也有‘身份证’。”

最动人的一幕发生在幼儿园。一群五六岁的孩子围坐一圈，教城里的小伙伴用放大镜观察蚯蚓翻土。“它是大地的医生。”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说，“它钻来钻去，让泥土呼吸。”

当晚篝火晚会上，一位曾在电视台工作的父亲站起来发言：“我拍过上百条扶贫纪录片，但从未见过一个村子能把信任做到这种程度。你们不是在卖农产品，是在重建人与人之间的信用。”

掌声雷动中，赵振国悄悄退到场边。小丫走过来递上一杯姜茶：“爸，省融媒体中心直播团队刚发来消息，今天的全程录像点击量破百万了，评论区全是‘求开通全国配送’。”

他点点头，目光却落在远处山坡上。那里，新架设的信号塔闪着微光，像一颗钉入黑夜的星子。

几天后，公安机关传来消息：网络攻击幕后主使系某农业供应链公司技术主管，因业务受冲击而铤而走险，已被依法刑拘。而那笔匿名捐款，经调查确为诱导性行贿，相关企业被列入乡村振兴合作黑名单。

风波平息，春意愈浓。赵振国却没有松劲。他知道，真正的挑战从来不在风口浪尖，而在日常点滴。

四月初，县里召开乡村振兴推进会，点名表扬青山村“数字治理+生态经济”双轮驱动模式，并提议在全县推广“共享农机库”经验。然而，当分管副县长私下问他“能不能派几个技术骨干去别的村帮扶”时，赵振国沉默片刻，反问道：“张县长，如果我把人派走了，他们学会了，可回去没人指导怎么办？”

“这……可以定期培训嘛。”

“培训不够。”赵振国摇头，“种地不是背课文，得手把手教。我建议，不如建个‘青山导师团’，咱们村每派出一名技术人员，县财政配套一笔‘传帮带基金’，用于补贴其在外驻点期间的家庭生活开支。等那边队伍建起来了，再轮换新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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