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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离京（第2页）

张谦一行抵达章陵县时，正值稻谷收割。田野间金浪翻滚，农夫挥镰，孩童嬉戏，一派久违的安宁景象。然而在这表象之下，暗流涌动。

当地豪族蔡氏、蒯氏虽表面归顺，实则心存观望。他们在乡间仍有极大影响力，族中子弟遍布各县衙门，甚至操控部分粮市价格。更有甚者，暗中联络江东残部，企图拖延新政实施。

张谦甫一到任，便下令重启“均田令”。凡无主荒地、战时没收之庄园田产，一律收归国有，按户分配给流民与贫农，每丁授田三十亩，五年内免税，第六年起按三等九级征收轻赋。

此举一出，百姓欢呼，豪族震怒。

一日午后，张谦正在县衙审阅土地清册，忽报蔡瑁之弟蔡中求见。

此人年约四十，衣着华贵，举止倨傲，进门便道：“殿下此举，怕是有违祖制。田土乃私产，岂可说收就收？况且我蔡家祖业，世代耕读，何罪之有？”

张谦放下笔，抬头直视其目：“蔡公可知，襄阳之战，多少百姓饿死街头？多少孤儿沿街乞讨？尔等坐拥万亩良田，却任其荒芜，是为仁乎？是为忠乎？”

蔡中冷笑：“殿下莫要道德绑架。天下历来便是富者置业，贫者佣耕，此乃常理。若人人皆想分田，那还有谁肯投资开垦？”

“常理？”张谦站起身来，声音陡然转冷，“尔等所谓的常理，不过是剥削百姓的遮羞布！朕父皇在北地推行新政时，也曾遇尔等之声，结果如何？短短五年，河北粮产翻倍，人口增长四成，百姓安居，盗贼绝迹。尔等不愿改弦更张，是因既得利益受损罢了！”

他挥手召来典韦：“带蔡中去屯垦区走一趟，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新田新政’。”

半个时辰后，蔡中归来，脸色苍白。

原来典韦带他去了城外十里的一处新开垦区。那里原是一片荒丘，如今已被平整为整齐的田块，数百名流民正在兴修沟渠，妇女儿童搬运秧苗，工部技师现场指导水稻插秧技术。每一户分得土地者，皆立有木牌，注明姓名、面积、免税年限，并配有农技员定期巡查。

更令他震惊的是，官府还设立了“信用贷粮所”，允许农户凭土地凭证预借种子、农具、口粮，秋收后偿还，利率仅为五分，远低于民间高利贷的三成以上。

“这……这简直是再造乾坤。”蔡中喃喃道。

张谦冷冷道：“若尔等肯顺应时势，协助推行新政，朝廷不但不会夺其田，反而可聘为乡老，参与地方治理。但若执意对抗，休怪朕无情。”

蔡中默然良久，终是低头：“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此事之后，蔡氏率先交出部分闲置田产，带动其他士族纷纷跟进。一个月内，章陵县完成土地重新分配，一万两千名流民获得耕地，三百余名乡贤被聘为基层吏员，新政初步落地。

与此同时，诸葛亮主持设立“荆南讲武堂”，选拔青年才俊教授算学、地理、律法、农政，并引入简易火器操作课程，培养新一代地方官僚。他又推动建立“邮驿?电报”混合通讯网，在主要县城架设电报线，配合快马传递，使政令传达速度提升十倍。

然而，真正的挑战来自外部。

十月下旬，江东方面突然派出使者，名为求和，实则试探。使者乃孙策旧部朱治，言辞恭敬，却暗藏锋芒：“我家主公愿去帝号，称臣纳贡，唯求保有江东六郡自治之权，不纳外官，不通驻军。”

张谦召集众臣议事。

多数人主张强硬拒绝：“孙氏狼子野心，岂可信其誓言？一旦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唯有诸葛亮沉吟道：“殿下，孙氏今日请降，非真心归附，实乃迫于形势。然若一味强压，恐激起江南全境反抗。不如暂允其‘羁縻之策’??去帝号，削兵权，纳户籍，输赋税，但允其世袭太守之位，三年为期，逐步过渡。”

张谦问：“若彼阳奉阴违，暗中扩军呢？”

诸葛亮微笑：“我已在长江沿线布下细作三百余人，又有电报瞬息可达洛阳。且海军已控制江口，神机营随时可沿江而下。三年之后，无论其愿与不愿，皆将纳入版图。”

张显得知此议，批复八字：“宽严相济，徐图渐进。”

于是，朝廷正式下诏：赦孙策死罪，贬为庶人，徙居辽东戍边；其弟孙权代领江东事务，去帝号，奉正朔，岁贡米十万石，丁口编入全国户籍，军队裁撤至五千，由中央派监察御史监督。

一场可能延续十年的战争，就此以政治手段化解。

年底，荆南各地捷报频传：粮食丰收，新增耕地八万余顷，登记户口三十六万户，新建学堂四十七所，疫病防治得力，死亡率下降六成。

张谦在年终奏疏中写道：“臣本以为治国如用兵，贵在雷霆万钧。今方知，治大国若烹小鲜，贵在火候拿捏，温润持久。火器可破城，然不能暖民心；法令可禁恶，然需辅以教化。新政之要，不在强制推行，而在让百姓自愿追随。”

张显阅毕，久久不语，终提笔朱批：“吾儿已识治道真谛，社稷有望矣。”

这一年腊月，洛阳下了第一场雪。紫微殿内炉火熊熊，张显独坐案前，翻阅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年报：北方屯田成效显著，土豆试种成功，亩产达粟米三倍；美洲远航筹备完毕，首批探险船队将于来年春启航；海军“海翁级”新型舰艇下水，续航能力提升至八千海里……

他合上奏册，仰望殿顶绘着的星图，轻声道：“谦儿，亮儿，你们看见了吗？朕给你们的，不只是一个统一的江山，而是一个即将腾飞的时代。”

窗外，雪花静静飘落，覆盖了旧日的疮痍，也孕育着来年春天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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