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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翻涌,斜阳渐浓。
天上那些漂浮的云乍一看,就像是有人在练剑。
“那剑看着像是李郎君的,剑身长,旁边像两个蹲着的孩子!”仆从迎着冷风,大声说。
吴道子仰头看过去,已经说不出话。
...
第五十六日,天未亮,终南山的雾还未散。山道上无人行走,唯有露水从松针滴落,敲在石阶上,一声,又一声。那枚铜钱静静躺在归真书院旧址的门槛前,已被晨露浸透,表面泛出一层极淡的青光,像是呼吸一般,明灭不定。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人,而是许多。
是孩童的足音,杂乱却轻快,带着泥土与草叶的气息。他们不知从何处来,也未相约,却都朝着同一方向走去??那座早已荒废、连梁木都开始腐朽的小院。
为首的是个瘦弱男孩,约莫十岁,手中紧握一卷残破书册,封皮已脱落,只余内页一角写着“西行”二字。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孩子,有穿粗布衣的农家子,也有衣裳整洁些的官宦之后,此刻却都一样:眼神清亮,脚步坚定。
他们推开虚掩的门,院中空无一人。
梨树依旧,炉火已冷,老竹椅孤零零地立在檐下,上面覆着薄薄一层落叶。
孩子们不语,只是默默扫净地面,摆好蒲团,将那本残卷置于中央石桌之上。
“今天读哪一段?”一个女孩小声问。
男孩翻开书页,指尖停在一行字上:
>“疑,乃启智之始;信,非盲从而得。”
他抬头,声音不大,却清晰:“今天我们不读别人写的,我们自己写。”
众人怔住。
“先生说过,真正的道不在书里,在心里。那……我们把自己的心写下来,好不好?”
于是,七支笔,七张纸,七种笔迹,在破晓前的微光中缓缓落下。
有人写:“我娘说神仙能救穷人,可我家穷了十年,神仙没来。也许,该救我们的,是我们自己。”
有人写:“昨天先生讲‘民为邦本’,可县太爷打了报灾的农夫。我不懂,为什么知道对的事,人们偏偏不做?”
还有人写:“我想当个说真话的人,哪怕没人听。”
当最后一笔收锋,天空忽然裂开一道金线。
阳光斜照入院,正落在那枚铜钱上。
它轻轻一颤,翻了个身,背面“勿忘”二字骤然发烫,随即化作一道细光,射入残卷之中。
书页无风自动,墨迹泛起金芒,竟将孩子们写下的文字一一吸纳,融为新的篇章,题曰:《童言录》。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百里,一座废弃驿站内,一名老驿卒正蜷缩在草堆里取暖。他是前朝遗吏,因不肯改口称“真人显灵”而被革职,自此流落江湖,靠拾荒度日。夜里常做噩梦,梦见自己跪在焚书台前,亲手烧毁了江涉手稿。
这夜,他忽觉胸口灼痛,伸手一摸,怀中那半块焦黑的书页竟自行燃烧起来。
火光不烫,反生暖意,映出几个字:
>“你曾低头,但未失心。够了。”
他老泪纵横,挣扎起身,拖着病体走向驿站残墙,用炭条一笔一划写下:
“我见证过谎言如何杀人。
我也曾助纣为虐。
今日起,我不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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