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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突围（第1页）

等待大巫准备摄魂阵的日子对林昭昭和齐曜来说，轻松又温馨。两人的暖阁仅一廊之隔，除却就寝时分几乎形影不离。

晨起时总见齐曜执着玉梳为她对镜理妆，林昭昭发间簪的俱是尚衣局新制的缠枝钗；午膳后在梅林对弈，黑白子落处，她悄悄将蜜饯塞进他掌心；暮色四合时共倚西窗，看雪雀在琉璃瓦上印下细爪痕。

这日黄昏两人正在暖阁烹茶，忽闻廊外传来巫铃声响。林昭昭捻着茶匙的手微微一顿，齐曜立即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半数金绣使都已经成功潜入。”齐曜凑近林昭昭耳边道，“启阵后我会护着你带着南央金的身体一起出来！百里一冰会护着大巫母子出来！之后一切按计划行事！”

窗外，最后一缕霞光正没入连绵的宫墙，远处隐约传来巫祝吟诵的古老音节。

摄魂阵需引天地之气，冰室终究太过局促。

虽未至隆冬，但庭中积雪未融，冰室外也是天寒地冻。大巫三度跪请，终得赫连斥勒首肯，将南央金的冰床从冰室移至中庭临时搭建的白纱亭内。

十六名巫祝踏着星位将冰床稳稳抬出。南央金身着大红嫁衣静卧在玄冰之上，霜睫凝寒，仿佛只是小憩。

白纱帷帐在风中翻飞如蝶，八十一盏青铜魂灯环绕亭周。

林昭昭沐浴更衣，换上了雪白的轻纱裙，在巫祝特有的迎接阵法下缓缓走向白纱亭中。

在一身黑金礼服赫连斥勒的注视下，大巫将一幅贴满符咒的丝带一头搭在林昭昭手腕，另一头搭在了南央金的手腕。

暮色如泼墨般笼罩宫城，元灵宫八十一盏青铜魂灯骤然亮起，幽蓝火焰将漫天飞雪映照得如同游荡的鬼魅。白纱帷帐在朔风中疯狂舞动，宛如悬在阴阳边界招魂的经幡。

大巫布满皱纹的指尖刚要触到朱砂符咒，齐曜腰间那枚蟠龙玉佩应声而碎。碎玉尚未落地，檐角冰棱轰然炸裂，十多名扮成冥夜使的绣衣使如鬼魅般从天而降。他们玄色劲装上的银线云纹在雪光中流动，手中弯刀出鞘的寒光，瞬间撕裂了夜色。

赫连斥勒玄色龙纹广袖翻飞，宫墙阴影中立即涌出铁甲禁卫。这些戴着狼头面具的精锐踏着整齐的步伐，玄铁重甲在雪地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为首的都统举起镶金弯刀，禁卫军瞬间结成战阵，长戟如林直指绣衣使。

绣衣使们身形闪动，两人一组互为犄角。弯刀不出鞘则已，出鞘必直指要害。一人格开长戟，另一人便迅如闪电地击向对方腕甲，精钢打造的护腕上顿时留下深深的凹痕。禁卫们的攻势虽猛，却总被绣衣使以巧妙的身法化解。有人被刀鞘点中穴道，僵立在原地；有人被绊倒，厚重的铠甲在雪地上砸出浅坑。

齐曜趁着这个间隙，剑锋轻挑便斩断了符带。他左手护住林昭昭，右肩稳稳托起南央金，三名绣衣使立即呈三角阵型护在他们周围。箭矢破空而来，绣衣使们挥刀格挡，刀锋精准地擦过箭杆，将其拨转到一旁。

就在他们经过九曲回廊时，赫连斥勒突然举起穿云弩。一支响箭呼啸而至，为首的绣衣使手腕轻转，弯刀划出完美的弧线，竟将箭矢从中劈成两半。断裂的箭杆擦着林昭昭的鬓发飞过，带落几缕青丝。

百里一冰那边也已得手。他剑尖轻点魂灯，灯油泼洒的瞬间，火星随之蔓延。趁着禁卫们躲避火焰之际，他护着大巫母子跃上雪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转瞬之间。

当齐曜带着两人冲出宫门时，远处齐王的帅旗已然竖起。绣衣使们且战且退，最后一人在门槛上轻点借力，身形翩然掠过宫墙。赫连斥勒站在宫墙之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雪橇消失在暮色中。

元灵宫前渐渐恢复了宁静，唯有几处打斗的痕迹记录着方才的惊险。绣衣使们虽个个带伤，但都只是轻伤——有人衣袖被划破，有人发冠微斜，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手腕有些淤青。这场行动正如齐曜所料兵贵神速，险中求胜。

元灵宫外的厮杀声尚未平息，赫连斥勒的怒吼已传遍宫城：“封锁九门！冥夜使全体出动！“

齐曜揽着林昭昭疾驰在覆雪的宫道上，身后绣衣使且战且退。南央金冰冷的身躯被妥帖安置在特制的软轿中，由四名绣衣使抬着疾行。

“前方城门已闭！“探路的绣衣使折返禀报。

大巫突然指向西侧一条隐秘小径：“往皇陵！老身知晓一条密道。“

众人转而向西，却在转角处撞上一队冥夜使。这些身着夜行衣的暗卫如鬼魅般从屋檐落下，手中淬毒的短刃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百里前辈带昭昭和大巫先走！“齐曜将林昭昭推向百里一冰，长剑铿然出鞘。刀光如月华流转，瞬间架开三把毒刃。一名冥夜使悄无声息地潜至他身后，却被突然折返的百里一冰一剑逼退。

“这边！“大巫掀开一处假山后的石板，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

就在最后一人潜入密道的刹那，赫连斥勒亲自率兵追至。他望着重新合拢的石板，冷笑一声：“围住皇陵出口！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躲到几时！“

密道内漆黑如墨，只闻众人急促的喘息声。林昭昭忽然轻扯齐曜衣袖：“皇陵内...是不是有第二条出路？“

大巫在黑暗中沉默片刻，终于答道：“有，但需要西凉王室血脉方能开启。“

众人一时寂然，唯有南央金腕间的银铃在奔跑中发出细微的轻响，仿佛在回应这个命运的抉择。

密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水声，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泥土与香料混合的独特气息。大巫取出骨笛，幽绿的光芒照亮了前方一道雕刻着西凉雪莲纹的青铜巨门。

“就是这里。“大巫将手掌按在门扉中央的凹槽处，门上的纹路却毫无反应。她转身望向被绣衣使护在中间的南央金，声音低沉：“需要西凉王室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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