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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梵音翻开账本，一股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梵音只翻了几页，便猛地合上，神色微变：&ldo;这账本，你从哪儿来的？&rdo;

&ldo;这些日子就为这账本，我已经被杀手追杀了四次，下毒了三次。&rdo;尉迟砚苦笑一声，&ldo;若不是有人搭救，只怕早就被他们得逞了。&rdo;

&ldo;那你如何打算？&rdo;梵音把账本放回了原位问道，&ldo;此事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知道？&rdo;

&ldo;知道。但我还是打算，连根拔起。&rdo;尉迟砚这么说着，眼眸坚定。

第49章

从这账本上来看，朝堂虽然年年拨款拨粮给这北漠，但是实质真正到百姓手中的，不过其中的十之二三。

其中三分被这漠城吸血水蛭一般的官员并吞瓜分。余下的二分归了太子，二分归了六皇子。

这样，无论将来是哪一位登了皇位，只怕都少不得他们的好处。

如此，这漠城上下的官员，便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京城那边，自有太子和六皇子罩着。难怪整个漠城如铁桶一般，竟不曾听闻一丝半点的口风。

&ldo;这账本来得也蹊跷，只能说是苍天有眼。&rdo;尉迟砚冷笑一声，&ldo;这漠城知府有一房最受宠的小妾，跟人私奔时偷了这知府最宝贝的箱子。这知府不敢明面上去找，就派人暗地里去抓。这小妾被吓破了胆子，索性来找了我。那箱子里，正是这账本！&rdo;

&ldo;要不是这账本，我也不会知道在这里面竟然还有太子和六哥的手笔。&rdo;尉迟砚说着，狠狠一拳砸在了桌上，&ldo;为了一己私欲，置满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你说这样的人也配做储君？&rdo;

梵音示意他压低声音，面沉如水地问道：&ldo;我记得来前你曾说过，这场瘟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此事又作何解释？&rdo;

谈及此，尉迟砚的眼里又满是愠色：&ldo;我前些日子说要去粮仓，那些人便相互推脱敷衍，后来架不住我态度坚决，便一起去了粮仓。可去了以后才发现，这粮仓里的都是些陈谷子烂米，就是这样里面还掺了大把的泥沙。&rdo;

&ldo;后来，我便又去了施粥的地方。&rdo;尉迟砚望向梵音和沈嘉言，&ldo;你们知道施的是什么粥吗？泥沙的黄水里，掺上几颗米粒！这就是粥！&rdo;

&ldo;可就是这样，还有无数漠城百姓往前推着搡着要抢。&rdo;尉迟砚说着，颓然地坐在椅子上，&ldo;有人锦衣玉食，这是我大雍；有人饿死在路边，这也是我大雍。他们只看见这京城歌尽繁华一片太平，却不曾想过这北漠饿殍一片生灵涂炭！&rdo;

&ldo;太子和六皇子的眼中，只有皇位，却从来没有天下。&rdo;梵音垂眸。

尉迟砚用手帕捂唇咳了几声：&ldo;这账本，我要送到京城去。既然他们做了，那么就必须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rdo;

他的手帕上有斑斑的血迹，但是眼眸却亮得惊人。

&ldo;若是太子和六皇子都不适合做皇上的话，王爷您有没有考虑过，其实您比他们都更适合那个位置？&rdo;沈嘉言起先一直是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看那账本，此刻一开口，便语出惊人。

尉迟砚周身一震，望向沈嘉言的神色里满是复杂。

沈嘉言的脑海里没有古人愚忠的想法，并不觉得这样的想法如何大逆不道：&ldo;太子和六皇子自幼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曾吃过苦，便不会知晓他人之苦；不能设身处地，便不会有容人之量。做了皇帝以后，也自然不会体恤百姓。&rdo;

&ldo;可您不一样。心怀天下、忧国忧民，我倒真心觉得您比他们适合得多。&rdo;沈嘉言眼眸透彻，浑然不觉他说出来的话在尉迟砚的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波涛。

尉迟砚从未敢肖想过那个遥不可及的位置。

他既没有显赫的身世背景，又不受皇上的宠爱重视，甚至，他都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一直以来不过是拖着病躯在苟延残喘罢了。

可如今，竟然有人跟他说，觉得他更适合那个皇位。

&ldo;只是我又凭什么跟他们争？&rdo;尉迟砚很快从沈嘉言话语中清醒过来，&ldo;朝中群臣早就站好了派系，父皇的内心也有真正瞩意的人，而我的手中却连任何的筹码都没有。&rdo;

沈嘉言用手指了指那账本，眼眸里闪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光芒：&ldo;这，算不算筹码？若是皇上亲眼瞧见了这账本，真的还能无动于衷地在他们中间选择储君吗？&rdo;

梵音把沈嘉言揽进自己的怀里，阻断了他接下去还要说的话。抬眼望向尉迟砚：&ldo;子砚，云尘只是胡言乱语，你不必放在心上。&rdo;

&ldo;不，梵音，我反而觉得他说得不错。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就算是输，我也输不了什么，最多就是一条命。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倒不如放手一试。&rdo;尉迟砚眼里带上了一抹决绝，&ldo;我即日便带着账本回京，这里便交与你们。&rdo;

梵音轻叹一声：&ldo;你意已决，我便不再拦你。这一路山高路远，凶险重重，务必小心。&rdo;

&ldo;知道。&rdo;尉迟砚笑了笑，把门口一个黑壮汉子给拉了进来，&ldo;还不曾向你们介绍，上次在山中被人追杀，便是他救了我。他叫阿牛，力大无穷，回去也定然能护好我，你们不必担心。&rdo;

那阿牛捶了捶自己的胸膛，黝黑的脸上有着憨厚的笑意：&ldo;阿牛会护好你的。&rdo;

梵音瞧着尉迟砚乔装后上了马车，只觉得心里有隐隐的怪异。就好像此去一别，就有什么会改变一样。

梵音递给尉迟砚一枚铜钱：&ldo;这是佛前开过光的，希望它能让你一路平安到京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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