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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英身边的男子一袭靛蓝色锦袍,身材高大,嘴角衔了淡淡的笑,待看清那人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之后低声道了句:&ldo;这就是姑姑与先头那位驸马生的儿子?瞧着倒与姑姑不大相似。&rdo;
杨士英嘴角不着痕迹的翘了一下,快步上前走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眼底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打量,面上却是笑的灿烂:&ldo;这就是四哥吧!&rdo;杨士英年纪尚小,生的不像杨家人,反而白皮粉面,像一株鲜嫩的粉桃,尤其是笑起来一双眼睛微弯,更显天真可爱。
姚颜卿是在杨士英手下吃过亏的,且不止一次,杨士英就好像天生是他的冤家对头,他上辈子就没一次在他手里讨过好,是以姚颜卿看见杨士英第一反应就是绷紧了神经,在心里做好过招的准备,之后见杨士英露出疑色后,方才反应过来,之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本就生的极是俊美,此时一双桃花眼中光辉流转,斜飞入鬓的长眉挑了起来,眼眸一睨,当真极具风流之态。
邱妈妈下船就先与杨士英见了礼,待要提点一下姚颜卿,告知他杨士英身边的男子为何人,就见那男子使了一个眼色,忙住了口,只福了一礼,露出谦卑的笑容,后见姚颜卿探寻的目光,忙道:&ldo;这位是府里的四郎君。&rdo;顿了一下,又觉为难,不知该如何与杨士英介绍姚颜卿。
杨士英却是笑眯眯的道:&ldo;妈妈可说错了,如今四哥进了京,可再不能唤我四郎君了,该改口五郎君才是,若不然母亲知晓以为我不敬兄长可该捶我了。&rdo;
邱妈妈干笑一声,不知这话该如何接。
姚颜卿嘴角勾起,道了句:&ldo;四郎君玩笑了,我本姓姚,如何能与定远侯府子嗣论排行,四郎君若不介意,唤我一声姚五郎便是了。&rdo;
杨士英嘴边的一僵,他自下生来就没尝试过被人拒绝的滋味,一时间到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只能无措的望着身边的人,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那人一笑,道了句:&ldo;阿英这般说却也无错,当初五郎生在定远侯府,说起来可不也能算作定远侯府的子嗣。&rdo;
姚颜卿望向说话那人,低声笑了起来,他嗓音中尚且带着少年人的清朗,似珠翠相撞的声音,很是悦耳,可出口之言却稍显锋利:&ldo;虽阴错阳差生于定远侯府,却长于广陵姚家,我又怎敢忘姚家养育之恩,而认他人做父。&rdo;
杨士英闻言面色不禁有些难看,眼底带了几分委屈,低声道:&ldo;四哥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母亲这些年心中一直惦记着你,知你今日到京特意让我前来接你。&rdo;
&ldo;不敢劳烦公主与四郎君。&rdo;姚颜卿一拱手,便与邱妈妈道别:&ldo;一路劳烦妈妈照顾了,姚家在临江胡同也置办了宅子,我且先回去打点一下,等明日在登门拜访。&rdo;
邱妈妈哪里能放姚颜卿离去,忙道:&ldo;郎君这话是如何说的,公主已为郎君收拾好了院子,就等着郎君入住了,郎君若不随老奴回去,可让老奴如何与公主交差。&rdo;邱妈妈说着,看向了杨士英身侧的男子,央求道:&ldo;郎君帮着说几句吧!公主念着郎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到了京哪里有不回家住的道理。&rdo;
那男子被两双眼睛巴巴的望着,不由失笑,抬手摸了摸杨士英的头,眼底带了几分宠溺之色,出言道:&ldo;五郎既入了京,若不过定远侯府给长辈请安,岂不是让人误会姚家对姑姑或远侯府有不满之意。&rdo;
姚颜卿如何不知这男子的身份,只是他未曾表明出来,索性他也当作不知就是了,见他这般说,心下不由冷笑,又听杨士英开口道:&ldo;三姐眼下也在府里等着四哥呢!四哥还是随我们回去吧!&rdo;
见杨士英提及姚若华,姚颜卿迟疑了一下,思忖片刻后,转身与随同而来的姚家下人嘱咐了几句,之后上了定远侯府的马车。
福成长公主自生了姚颜卿后就在不曾与他相见过,虽年年都使了人去广陵,可那些人说的再好,也不如自己瞧上一眼才能安心,想着今日就能与他相见,一时间很有些坐立不安,杨三太太见状,便笑着打趣道:&ldo;二嫂莫着急,四郎亲自去码头接的人,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rdo;
福成长公主笑了一笑,说道:&ldo;这孩子自打下生就离了我身边,也不知是何模样了。&rdo;
&ldo;母亲看三姐就知晓了。&rdo;倚在杨老夫人身边的杨蕙朝着福成长公主身边的姚若华一扬下颚,嘴角轻勾,颇有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姚若华见福成长公主等人因这话齐齐望向自己,不由低了头,小声道:&ldo;阿卿与我并不相像。&rdo;在姚若华看来,姚颜卿应该更像父亲,至少家里长辈都是这般说的,只是这话,她却不能当着定远侯府的人说出口。
姚若华不敢说出口的话,杨蕙却是无所顾忌,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道:&ldo;三姐与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阿兄既与三姐不像,那就是像了他生父了。&rdo;说罢,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翘起嘴角。
这话,让杨老夫人不悦的皱了下眉头,清咳一声,拍了拍杨蕙的手,笑骂道:&ldo;又淘气了。&rdo;
姚若华低着头,掩在广袖下的手握紧成拳,酝酿了一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道:&ldo;阿卿像父亲也是自然的,五妹生的不也更似侯爷嘛!&rdo;
杨蕙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姚若华敢开口说这样的话,嘴角浮出一丝冷笑:&ldo;说起来阿兄进京是不是府里又要重新排辈了?这样算的话,四哥我以后要改口叫五哥了。&rdo;
&ldo;说你淘气倒是不冤枉,你阿兄姓姚,按咱们府里来论的话外人知晓了还以为咱们杨家要抢人子嗣呢!这话也是好说的?&rdo;杨老夫人笑眯眯的说道,瞧着慈眉善目。
杨蕙似有不满,刚要开口,福成长公主清咳了一声,沉声道:&ldo;怎么算哪用你来操心,女儿家的多嘴多舌什么,难不成不按府里的排行算就不是你阿兄了?&rdo;
杨蕙嘟了嘟嘴,又见一旁的五娘子抿嘴在笑,顿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五娘子勾了勾嘴角,她是姨娘巩氏所出,而巩氏又是杨老夫人远亲外甥女,是以在定远侯府庶女中颇得脸面,又仗着杨老夫人疼她,倒是不惧六娘子杨蕙。
姚颜卿看着朱红色铜钉大门,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进府的情景,那种手足无措的样子如今回想起来,让他自己都不禁觉得可笑,也难怪会被人奚落。
&ldo;四哥?&rdo;杨士英见姚颜卿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唤了一声,想着他这些年都呆在广陵那样的地界,怕是没有多少见识,乍见侯府的气派一时胆怯也是正常事,便笑道:&ldo;四哥别担心,家里人都是极和气的。&rdo;
姚颜卿笑了一下,见小厮上去叫门,之后朱红色的铜钉大门&ldo;吱啦&rdo;一声缓缓的由内拉开,发出沉重的声音,听在耳中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
姚颜卿前世只进过云左山房两次,第一次是初入侯府,第二次是离开侯府,因为杨老夫人不喜欢他,所以从来不会叫他过云左山房,而不喜欢他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姓姚,他的存在对于老杨夫人来说是定远侯府的一种耻辱,偏生他这个耻辱在京都蹦达了七年之久,还屡次压了她的宝贝金孙杨士英一头,当初他进京时,杨士英也是举人之身,虽说排名在末位,也能被赞上一句年少高才,而他却被今上钦点为探花郎,有他这个同母异父的探花郎做参照,不免把杨士英这个名次不太好的小举人衬托成了外人口中的庸才,三年后他从翰林院去了刑部,杨士英会试下场结果榜上无名,之后他官运亨通一路爬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杨士英依旧还是个小举人,这样的对比,可不把杨老夫人的心肝肉真真的衬成了庸才,也无怪乎她瞧姚颜卿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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