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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存了这份心思，陈博彝介绍店子时分外卖力。带着雁游里里外外转过一圈，直接掠过那些真假掺半、真货也强不到哪儿的陈设，指着博古架上最当眼处三样清顺初叶的瓷器，好生介绍了一番。

陈博彝历史知识极为丰富，经他一番滔滔不绝旁征博引，虽然不用半句华丽浮夸的言语，无意间却已将两只苏造珐琅彩盒，一个名师彩烧蛐蛐盆说成了难得一见的宝贝，代表了制作匠人的最高水平。

一番介绍下来，不知何时，那两位客人已抛下小张走到了陈博彝面前，听得如痴如醉。老爷子话音方落，其中头皮刮得蹭亮的那个马上说道：&ldo;这两只珐琅彩盒我都要了，你老开个价吧。&rdo;

说着，他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团结，一副马上数钱的样子。

陈博彝却看也不看那叠钞票：&ldo;对不住了您呐，这三样都是我的镇店之宝，不出手的。您还请看看别的吧。&rdo;

光头顿时不乐意了：&ldo;我说老爷子，上店是客，上架是货。客人来了要买货，你却这么说，是不是见我心诚，想趁机抬高价钱?&rdo;

听了这话，陈博彝老脸微胀，有些生气地说道：&ldo;我这店开了两三年，从没干过虚抬价格的事儿。常来我家的客人都知道这是我的心头好，若你不信，还可到左邻右舍问问，看是不是我老头子在诳你。&rdo;

&ldo;哈，都说了是邻居，肯定也是帮亲帮熟不帮理。&rdo;光头阴阳怪气地说道，显然不相信陈博彝的话。

陈博彝毕竟才做了不到三年的买卖人，虽然也经过些风雨，但还是没把和气生财的和字诀练到家。听了光头的话，冷笑一声，说道：&ldo;它虽然是我心爱的物件，却也不过是个死物。我这把年纪，犯不着为了个死物说谎损阴德。总之一句话，这单生意我做不了，您找别家去。&rdo;

&ldo;居然有往外赶客的店，今天可算见识了!我今天就是要买，就不信你不卖!&rdo;接二连三地被下面子，光头觉得在朋友面前颜面无光，一撸袖子，声气也高了起来。

陈博彝也是寸步不让：&ldo;光天化日，你还想强抢不成?&rdo;

&ldo;我怎么做，就看你怎么说!&rdo;

眼见店里火药味越来越浓，一个不小心就要闹事，一直没插上嘴的雁游连忙说道：&ldo;二位都消消气。依我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rdo;

光头本来不想理会这个打扮寒酸的少年，听到末一句话却忍不住大声说道：&ldo;不是什么大事?合着你是想拉个偏架，也不先掂量掂量那小身板儿算不算盘菜!&rdo;

&ldo;请您听我说完。&rdo;面对客人的咄咄逼人，雁游依然不徐不疾，&ldo;这位先生，我看你进来时并未注意到这双珐琅彩盒，你之所以突然对它们感兴趣，完全是因为老板的介绍，认为它是店里最好的东西，对不对?&rdo;

光头迟疑了一下，旋即大声说道：&ldo;那又怎样?总之我是看上了，今天我非得卖下不可!&rdo;

他嚣张的话让陈博彝和小张越发嫌恶，雁游却赞同地点了点头：&ldo;我明白您的想法：一样是花钱，自然乐得多花点挑个拨尖的。&rdo;

此言一出，不但陈博彝惊讶地看着&ldo;倒戈&rdo;的雁游，光头也是摸不着头脑：&ldo;我说你到底是谁啊，帮谁说话呢?&rdo;

&ldo;我的意思是，我理解你的想法，所以，我想推荐这店里最好的东西给你。&rdo;

&ldo;我刚才听得明明白白，最好的就是这三样东西。除了这还有什么?你可别想骗我。&rdo;

光头以为雁游在用缓兵之计，不满地大声嚷嚷起来。陈博彝却是若有所思，视线不经意投向了里间：那里面放着新从乡下收来的瓷器，因为大多残缺不全，所以一直没敢放出来。刚刚雁游进去时，盯着它们看了好一会儿。难道，他是发现了里头有比这三样东西更好的宝贝?

一念及此，陈博彝顿时忘了生气，迫不及待马上就想向雁游问个明白。

尚未开口，便见雁游向某个角落一指：&ldo;瓷器里面，这三件东西实属店中之首。但放到大类中去比，却又远远不及它了。&rdo;

众人不由自主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角落支着一张长条窄桌，一头放着些零碎东西，一头摆了件时下流行的塑料葡萄盆裁。看上去皆是普通至极，没有半分宝气。

陈博彝疑惑地打量片刻，确认那长桌不是外头收来的古货，是装修时请工人用边角料打的;零碎也都是现代之物;至于那盆假葡萄，是因为他养不活花花草草，又不喜欢假山，纯粹为了点缀才随手买来放着的。虽说拿回来后打理了一番，但他非常确定，更换的手绘陶盆是街边一块钱买来的仿品，绝非古货。

‐‐这小子是在逗人玩哪?

一瞬间，不只陈博彝疑惑不止，看不出名堂的光头也冒出了这个念头。

面对几人疑惑的目光，雁游安抚地笑了一笑，上前三两下拨出葡萄藤攀爬缠绕的两根支架，又取过抹布擦去上面的假土。

末了，他向陈博彝问道：&ldo;陈老，这东西原来应该不是这样的吧?它两侧应该配有木架，放哪儿去了?&rdo;

&ldo;啊，杂物都收在西角那个大抽屉里。小张，快去给小雁师傅拿来。&rdo;吩咐完，陈博彝讶然不已：&ldo;这是我在乡下收东西时人家给的搭头，说不清来历，因上面有些花纹，原先一直用来给小闺女玩。得了我收东西的钱，就高高兴兴地把这给了我，说也是个老物件，但我看不出是什么。那天买了这盆葡萄，觉得搭上好看，就顺手摆弄了一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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