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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九捻着胡须,眯着双眼,眼中寒光闪动,似笑非笑地道:“如果大少爷把丁浩扶上位,丁浩感恩戴德,对他焉能不言听计从?再说他就算认祖归宗也是庶子,闹起家务来也奈何不得你二少爷,势必要求助于大少爷。两代三代后的事且不提,至少现在,大少爷就能退居幕后,不致大权旁落。
再说,那丁浩将来有了儿子,过继一个给他还不容易?以大少爷的心机手段,说不定二十年后,还能把这大权抢回来,交给他这一房传下去。不管这权交到谁手里,总之二少爷是完了,仰人鼻息,看人脸色……”
他抻起袖子擦擦眼角,唏嘘道:“那可是当初给你驱马架套的下人啊,以后二少爷还要看他脸色,九儿想起来这心里……就难受的要命。再说,二少爷以前对他可不好,一旦他大权在握,还不知道要怎么挤兑你呢。”
“我去找爹爹,这个老糊涂,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看不上眼。”丁承业越听越气,越听越怕,转身就想冒雨冲出屋子。雁九连忙一把拉住,说道:“二少爷,老爷的脾气秉性你还不知道?他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不去吵闹还罢了,若去吵闹惹恼了老爷,便再无回转余地了。”
丁承业一听,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喃喃地道:“那……那我该如何是好?要我向一个下人卑躬屈膝叫哥哥,打死我也不肯。”
雁九阴声道:“二少爷,老奴倒是有个妥当的法儿,既能绝了老爷的念头,把这家业顺顺当当交到你的手上,又能除去丁浩那个眼中钉,只是……还需二少爷您配合老奴做一场戏。”
丁承业一把扯住他道:“什么好计,快说,若是真能如我所愿,少爷我做了丁家家主,绝不会亏待了你。”
丁承业对他附耳说出一番话来,丁承业听了脸都惊得白了,颤声道:“怎可如此?他……他可是我大哥,纵有万般不是,我……我又怎能如此害他?大哥为了我丁家富贵,被贼人害得双腿俱断,不能人道,已经够惨了,我怎能……,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雁九阴阴一笑,寒声道:“二少爷,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大少爷已经是个废人了,活着也是痛苦,二少爷何不替他了结这份痛苦。再说……”
他眼皮慢慢翻起,不阴不阳,慢慢地道:“二少爷,您……现在就对得起他了么?”
天空中一声殷殷沉雷适时响起,惊得丁承业一个哆嗦,急退两步,变色道:“你……你什么意思?”
雁九垂下眼皮淡淡一笑,阴沉沉地道:“二少爷,您和大少夫人的事万一被大少爷晓得,你念兄弟之情,他可不会对你再念什么兄弟之情了。”
丁承业一听如见鬼魅,如遭雷击,一连退了几步,指着他颤声叫道:“你……你你……你怎么晓得?”
雁九叹了口气道:“二少爷,这深宅大院的,有点什么举动,哪怕自以为做的再隐秘,也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的。大少爷常年在外奔波,少夫人春闺寂寞,让二少爷你得了手儿,这事儿,府中上下岂能人人不知?少夫人身边几个贴身侍候的下人早就看出门道儿来了,要不是老奴使手段严令他们不得声张,二少爷还能如今日般快活?早被老爷杖毙了。”
他说着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说起来,凭二少爷的人品模样,家世学问,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老奴也没想到,二少爷那么大的胆子,竟连大少夫人也给……,这也罢了,现在倒念起兄弟情份了。”
丁承业面红耳赤,强辩道:“那……那不同,陆氏一个女子而已,我和他却是手足兄弟……”
话说到一半儿,他也自觉无耻,便讪讪地住了嘴,雁九步步紧逼,又道:“除去他!你能得到家主之位,那个下人永远也不能爬到你头上做威作福。还有那兰心惠质、妩媚多情的大少夫人,从此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就算你公然把她纳入房中,上上下下谁敢多言?二少爷,他大少爷打着为了丁家的幌子可以剥夺你该得的,这是他不仁在先,你还顾及兄弟之情?为了不让丁家落入下人之手也好,为了自保也好,二少爷你该下定决心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丁承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抬起头来,眼神有些疯狂地道:“我……我怎么做,现在就动手?”
雁九一喜,忙道:“现在不行,时机未到。只要二少爷下定了决心就好,一切请交给九儿去安排,大少夫人那里,还得要二少爷去说服她才成。”
丁承业心烦意乱地道:“她那里不必担心,谅她也拒绝不得。本少爷要是倒了霉,也不会让她好生过活!”
“既如此,那老奴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尽量哄诱的好。”
丁承业阴沉着脸哼了一声:“这种手段,还用你来教我?”
“是是是,”雁九陪笑道:“那……老奴这着手安排了。”
两人又计议半晌,雁九才告辞离开,推开门儿,一股清新气息扑面而来,雨已经停了,檐下仍在淋漓着雨水、枝头凝露般悬着水滴,扑面而来的是新鲜的空气,天宇澄净,满天彩霞,太阳就要落山了。
雁九冷冷一笑,扫了眼挂在天边的那弯彩虹,彩虹映在他的眸子里,透着一股阴鹫、诡谲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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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回到自己住处,臊猪儿已经离开了,杨氏连连询问赴宴的事情,大少爷待他如何,吃的好不好,又将沏好的茶端上来。丁浩胡乱应答一番,眼看天色已晚,杨氏便回膳房做事去了,丁浩躺在炕上,反复思量丁承宗那番话。
丁承宗开出的条件着实让人动心,说实话,原本这丁浩连个庶子都不是,无名无份,一无所有,至于从小如何受到冷落,现在的丁浩没有感同身受,并无什么感觉。只是他继承了这个身份和原来的记忆以后,感于丁庭训的虚伪和凉薄,心中鄙夷而已。
要离开丁府去闯荡一番,他的目就就是不想寄人篱下,要有一些可以自己掌握的东西,可以逍遥自在地过一辈子。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创下丁庭训如今这样庞大的家业。现在有人拱手奉上这份现成的家当请他当家作主,如何不会心动?而且丁承宗的托附和看重,也很是让他感动。
可是,丁庭训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虽然稍稍露出口风,到底心意如何还不能明白,如何能够贸然答应下来?还有那丁承业,他就肯甘心放弃?
走,还是留?这个问题翻来覆去,想得丁浩头大。这时看看天色,弦月已然升起,丁浩想起与罗冬儿的约定,不禁哎哟一声,赶紧爬起喝了口凉茶,便揣起几样东西,绕过主宅向丁家后院仓库走去。
后院里,罗冬儿站在一棵栀子树下,月挂天空,清辉一片,一树栀子花开,树下俏生生一个美人儿,身段窈窕如天边弦月,其美足堪入画。
丁浩见了,马上放轻了脚步,有意绕到一边去,慢慢向她背后靠近,促狭地咳嗽一声,用苍老的声音问道:“董小娘子,你在这里做甚么?”
“啊!”罗冬儿惊得一跳,赶紧仰起脸来看着头顶透着扑鼻香气的一枝栀花,说道:“这株花树甚美,奴家嗅嗅它的香气,你是……咦?”
罗冬儿扭头一看,见丁浩笑嘻嘻地向她迎来,不禁翘起小嘴道:“你又捉弄人家。”
丁浩笑道:“我哪有。啊~~这株花树甚美,奴家嗅嗅它的香气,哈哈,我的小冬儿撒起谎来,原来也是不眨眼睛的。”
“你……你……”,罗冬儿红着脸瞪他,可惜一双俊俏的杏眼毫无杀伤力。丁浩四下看看,上前一弯腰,便抱起了她的双腿,说道:“来,我抱着你,摘枝栀子花下来。”
“哎呀,”罗冬儿惊叫一声,捶着他肩膀道:“使不得,快放我下来,莫要被人看见,人家再也做不得人了。”
丁浩搂紧了她浑圆结实的大腿,脸贴在平坦柔软的小腹上,趁机吃着豆腐,说道:“你快些折一枝下来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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