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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花都露出来了的时候，所有人顿时明白，自我批评是可以的，但批评是万万不能的，谁要是真说出那么一两句尤大眼的缺点那才真是吃顶了。在曲总的带领下，接下来几个发言的经理都照着这路子开始陆续“批评”尤总不注意休息，不按时吃饭，三过家门而不入。只是说的人多了，越是后面发言的人就显得越假，自然也就失去了拍马屁的效果。

第八章（4）

到了这种时候，谁都怕被尤大眼点名站起来对他进行批评帮助，谁都不愿踩这颗雷，本来拍马屁的话是各式各样也不算少，但能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能说的话可并不太多，再加上先发言的几个人已经把话都说得差不多了，重复就意味着不真诚，创新又实在没有灵感没有创作源泉，发挥的好能侥幸过关，发挥不好没准儿就会战死沙场。会议室的人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尤大眼，生怕被点名发言，一群人恨不得都钻桌子底下猫着才安全。雨曼也一样，本来前面就跟尤大眼有了过节，如果这时候让她起来发言，那可真是跟上刑没什么两样，所以雨曼不断调整自己的坐姿，怎么显得矮怎么能在人群中不显眼就怎么坐，可是尤大眼偏偏就点中了她，偏偏让她也来说一说。雨曼无奈地站起身，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然后特真诚地说道。

“尤总，您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还逼着别人找缺点，对自己要求太严格！”

此言一出立刻获得大家一致赞成，坐在雨曼身旁的乔西更是在桌子下面冲雨曼竖起了大拇指，一时间众人纷纷表示雨曼道出了大家的心声，明明已经没有缺点了连编都编不出来了但领导还是那么严格的要求自己，真的是太难为大家了。说得尤大眼眉开眼笑，喜上眉梢，就这样，所谓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终于转为了正式的马屁大会，雨曼近乎精彩的发言不仅解救了在场其他尚未发言的同事，也给本次会议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会后乔西抓着雨曼一个劲儿地问她当时是怎样的灵光乍现做出了那么漂亮的回答，雨曼眨巴眨巴眼睛说：“在那一刻，一堆名嘴灵魂附体，我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

好不容易对付完一次能把人折磨的肝肠寸断的例会，没等雨曼和乔西研究出要怎么应付今后每次例会里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一环节的最佳方案时，就要先面对那爱心基金的问题了。散会后没十分钟，傻大姐就挨屋开始催债。本来表面上是一公益的事儿，到这么一屎人的嘴里就跟私人恩怨一样，好像除了交了钱的尤总和曲总之外剩下所有人都欠她钱，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德行，跟黄世仁没什么区别。本来大家就对这所谓的爱心基金有抵触情绪，都知道这钱虽然是以爱心的名义募集的，但最后肯定一分都落不到困难职工身上，就冲尤大眼指定了一个嫡系当监管人就知道这钱最后有多少算多少都得进了尤大眼的口袋里去。说白了尤大眼就是伺机敛财，还让你们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人家当领导的都捐了，别人就不能不捐，不捐就是不响应领导号召，就是不给领导面子，就是没有爱心，就是不关心企业里的困难职工。有了对这种不得不捐的“善款”的抵触情绪，再加上傻大姐那副狗仗人势的样子，真是让人窝火至极。可是甭管乐意不乐意，心里骂人不骂人，最终都不得不拿出钱包掏出人人喜爱的人民币，然后装作心甘情愿的把钱交给傻大姐，还得特痛苦的伪装出一脸虚伪的幸福。

雨曼和乔西经过认真磋商之后决定每人捐二十，本来她们还想再少捐点的，但是据杨涛说他捧着五个一块钱的钢蹦去傻大姐那儿交款的时候被傻大姐严厉批评了一通，什么不重视领导决策了态度不端正居然捐钢蹦了，总之把杨涛一大小伙子批得是昏天黑地直犯恶心。最后傻大姐自己个儿设定了一个底限，甭管什么级别，所有人捐款的最低额度不得少于二十。其实按乔西的实力她是不怕跟傻大姐拼个高低的，只是她实在是不想跟傻大姐交流，每次一听见傻大姐那超级不标准还拿腔拿调的普通话她就直想吐，跟她说个话能急死谁累死谁，这主一说话十个人有九个人都有反胃的感觉，剩下那个唯一不反胃的还觉得不错的可能就是尤大眼了。为了避免像杨涛那样无意中增加跟傻大姐的交流时间，最终乔西决定就按最低额度捐款，乔西和雨曼各自拿了二十块钱交给了傻大姐，眼瞅着自己的血汗钱就这样到了别人的手里，雨曼的心肝脾肺肾这个痛啊！最痛的是这才只是个开始，一想到以后每个月发工资的当天就要给尤大眼捐款，雨曼就十分想问候尤大眼八辈儿祖宗。

第九章（1）

尤大眼在出差回来之后第二个周末的晚上突然设宴请公司一票人马吃饭，凡是属于尤大眼管辖之内的员工无论职位高低全都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电话生生揪到了尤大眼常去的那家饭店。雨曼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跟敏萱和乔西一起在西单下车，原本打算逛街购物的计划被杨涛的这通电话给打乱了，雨曼一听到尤大眼又要设宴眉头就皱了起来，乔西拿过电话让杨涛说没联系上她们几个，但杨涛立刻善意地提醒乔西如果真的照这么说那就意味着她们违反了公司24小时保障通讯畅通的规定，按规矩这是要被扣掉整整三百大元的。一提到钱雨曼就开始肝儿颤，边儿上的敏萱就更是如此，最近股票走势不好，已经亏了不少钱的她现在就怕别的地儿再赔什么钱。乔西叹了口气对话筒里那端的杨涛说：“得，这饭是不想吃也得吃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三个女孩来到了目的地，按照杨涛发来的信息雨曼一行人找到了预订的包间，几张圆桌前已经坐了不少人，全都是半路上被拽回来的。雨曼和敏萱挑了最靠门口的桌子坐了下来，乔西环视了一下周围也跟雨曼坐在了一起，没有跟自己部门的那些美女同事们坐在一起。没有多久其他尚未到场的同事们也都陆续赶来了，所有人都在心里打鼓不知道尤大眼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反正对于雨曼她们来说，只要不再让她们捐款就成。

酒菜差不多上齐了的时候，尤大眼和曲总出现了，身后还跟着柳晴，由于离门口比较近，雨曼是最早一拨看见柳晴的，她一眼望去就觉得今天的柳晴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无论是气色还是精神头好像都差了不少。雨曼用胳膊捅了一下身边的敏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被敏萱一句话给噎了回来：“人家现在有副总撑腰，日子过得比你舒服，别在这儿瞎操心！”

领导落座之后，尤大眼吩咐包间内服务员都暂时退出去，然后用低沉的语调说：“今天突然请大家过来是有原因的，一直跟我们并肩战斗的老大哥曲总，很快就要离开我们这个团队了，主要原因是曲总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尤其是最近高血压的老毛病又再次发作，所以萌生退意，尽管董事会再三挽留，但最终也还是考虑到曲总的身体状况，不得不让曲总先暂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尽管曲总不再担任我们的副总职务了，但我们随时欢迎曲总回来指导我们的工作，给我们多提宝贵意见。总而言之一句话，曲总还是我们的顾问，还是我们的老大哥！”

尤大眼这席话一下子把大家都说蒙了，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谁都没想到今天这场宴席是为了曲总离职准备的，谁都没想到曲总会如此突然地离开，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必定有更深一层的原因，但是至少在今天这个场合，在现在这个时候，身体不适是最合适的理由。沉默许久之后，曲总的嫡系们第一拨站起来给曲总敬酒，说着那些保重身体常回来看看的临别赠言，然后其他的同事也开始轮番给曲总敬酒。这种形势之下雨曼也跟大家一起走了个过场，从曲总身边走过的时候，雨曼特意留意了一下柳晴，前两天还粉面桃花的她今天却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脸上的斑点清晰可见，眼底的黑眼圈也没有任何修饰地摆在脸上，今天的柳晴似乎不再是往常那个高高在上的副总秘书，不再高昂着头，不再夸张的挺着胸，不再扭捏作态，不再牙尖嘴利，整个人突然间收敛了很多，像是又回到了当初刚进公司时的状态，不张扬不狂妄不显山露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九章（2）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曲总情绪渐渐变得有些激动，嘴里呜哩哇啦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确切的说是房间里太嘈杂雨曼离得太远听不清楚。这时候就显出乔西脖子长耳朵灵的优势了，稍微一伸脖子就能听见几句，然后回过头传给雨曼，再一伸脖子又听见几句，再回头告诉雨曼，这家伙不去当同声传译真是屈才了。曲总一边发着牢骚一边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着酒，昔日那也称不上标准的绅士风度此刻几乎荡然无存。更出人意料的是，曲总摇摇晃晃地起身要跟尤大眼碰杯时，脚下一软，直接奔桌子底下见了。雨曼还真是没想到平常看起来还勉强看得过去的曲总居然能有今天的表现，居然还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一样，那一刻，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但雨曼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看笑话的心态。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曲总的离开，都意味着曲总在这个平台上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都前功尽弃，意味着他这一阶段的失败，对于曲总年近五十这个知天命的年纪来说，也许不会有更多的机会让他东山再起了，每个人在面对失败的时候都会沮丧，只不过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倒在地上的曲总，雨曼突然有点同情他。

那天的告别宴一直进行到凌晨两点多，许多人都喝醉了，许多人都说了许多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的话，雨曼、乔西还有敏萱是少数既没喝酒也没多说话的人，三个人一直静静地看着众人半醉半醒的表演，有些是真，有些是假。只有曲总的落寞是真实的，是难以掩饰的，还有柳晴，整个晚上她都没说过一句话，看来曲总的离开让她也一样很落寞。

后来雨曼才知道，柳晴的落寞不仅仅是因为曲总的离开，还因为她自己也要一起离开公司，关于两个人离职的真正原因很快在公司里就传开了，除了所谓的派系斗争之外，最核心的事件还是前些日子曲总和柳晴出国度假的事。不知道是谁在柳晴的电脑里看到了两个人出去玩的时候照的一大堆照片，又不知道是谁把这些照片发给了董事会的所有成员，一来二去，事情终于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但为了尽可能地消除影响，所以对外统一口径说曲总是因为身体原因才离职的，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两人离职之后，这些背后的故事还是一点一点的传了出来。其实要说大家不知道曲总和柳晴的关系那纯属胡扯，只是没人会想到这么一个公开的秘密最后能把曲总给扳倒，正所谓世事难料，的确如此。

关于曲总和柳晴各种版本的传闻在公司铺天盖地地散播着，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也许是难得有这种现实版的案例出现自己身边，所以绘声绘色地跟别人凑在一起对曲总和柳晴的这段情史进行“充分的交流和沟通”一时间成为了所有人热衷的事。作为柳晴曾经的朋友，雨曼也不可避免地被许多人揪着问知道不知道柳晴和曲总的事儿，而雨曼的回答永远是否定的，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更不想出卖当初柳晴对她的那份信任，也许现在的她们已经算不上朋友，但她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跑出来添乱。自从那天的告别宴之后雨曼就再也没见到过柳晴，她能想像出柳晴此时有多难过多落寞，她很想还以朋友的身份问候一下柳晴，哪怕只是一个短信也好，但她了解柳晴的要强和敏感，突如其来的问候很可能会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也许这个时候，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是最好的选择。

第九章（3）

2007年就这么过去了，万众期盼的2008奥运年如期而至，这一年，也是雨曼来到北京的第六个年头。元旦那天，雨曼接到了柳晴的电话，两个小时后雨曼如约来到了位于南城的一家上岛咖啡，雨曼实在不明白全北京有那么多上岛为什么柳晴偏偏选了这一家，后来她才知道，这是以前柳晴和曲总经常来的地方，今天柳晴之所以选择这里，是为了向那段过去告别。

柳晴先一步到达上岛，彻头彻尾的素面朝天让雨曼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居然没有认出来，也许是习惯了过去曾经过分张扬的柳晴，也许是看惯了曾经太钟情于用浓艳的妆容来粉饰自己的那个副总秘书，所以当柳晴突然间回归到最初进公司时那个样子的时候，雨曼竟然有一些不太习惯了。柳晴给自己点了一杯黑咖啡，给雨曼点了一杯珍珠奶茶，雨曼有些惊讶柳晴还记得自己的喜好，柳晴浅浅地笑了笑，曾经的争斗现在已然成为过去，当所有的喧嚣落幕时，她才发现，雨曼是她在这家公司里唯一交下的朋友。

柳晴略显苍白的面容让雨曼有些担心，她想问柳晴的现状，但又怕戳到柳晴的痛处，几次话到嘴边又生生给咽了回去。柳晴发现了雨曼的欲言又止，笑问道。

“是不是想问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哭过有没有绝食过有没有过自杀的念头？”柳晴基本上一口气把雨曼所有想问的问题都说了出来，雨曼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聪明绝顶的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

“刚开始不好，哭过，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不是刻意的，是吃不下，也想过就这么饿死算了，但最终都挺了过来，所以今天我还能坐在这里，还能看到你。”柳晴尽量轻描淡写地叙述刚刚过去的那段日子，不过雨曼能看出来，柳晴的心，依然很疼。

“现在公司里最热门的新闻就是我了吧？不少人都在幸灾乐祸吧？”柳晴苦笑着问。

“不管他们说什么其实你也听不见，就当没有好了。”雨曼不想也不打算把那些风言风语原封不动地学给柳晴，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说其实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柳晴自嘲地笑了笑，“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厚颜无耻的小三儿？”

雨曼从没想过柳晴会问自己这个敏感的问题，她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从她的道德底线来说，其实柳晴的确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雨曼的沉默似乎已经代表了她的回答，柳晴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

“原来我一直都不承认自己是小三儿，因为我从没想过跟他会有什么结果，我只是需要他给我必要的帮助让我在职场上走得更顺利而已。而我对他来说可能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只是一种补偿，补偿他想从妻子那里得到却又无法得到的激情罢了。我从来没打算像那些又让人家离婚又让人家转移财产的小三儿一样去把他的家庭搞得支离破碎乱七八糟！但这次事情闹出来之后，他老婆找到我，把我一辈子没听过的脏话都骂了一个遍，还结结实实地给了我两个嘴巴，刚开始我想还嘴，我想还手，可是转念一想，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不要脸，就是贱，就是勾引了她的老公还跟她的老公上了床，我有什么脸还嘴，有什么脸还手……”说到这儿，柳晴开始拼命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双肩微微地颤动着，眼圈也开始泛红。

雨曼没办法想像曾经那么好胜那么要强那么要面子的柳晴是怎样挨过那个被咒骂被殴打的过程的，但她能想像现在柳晴把这些话说出来的同时心里有多痛苦，让一个人回忆不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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