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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上帝的恩典27（第1页）

中午的时候，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圣约翰大教堂前。后车门自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正是法恩先生。两个小时前，他还在会所谈工作的时候，就接到了校长先生的电话。校长先生约他教堂见，这真让他感到迷惑。

是艾莫斯出了问题吗？闪现在他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接着又想，因为孩子出了问题，到教堂见面，也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很快意识到，校长在教堂里要跟他说的，绝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可什么样的事情，让校长将谈话地点定在了教堂。

法恩先生走进教堂，从稀落的祷客中，找到了坐在中间祷告长椅里的校长先生的背影。在四周金碧辉煌的映称下，校长先生的背影显得庄重，而又有那么丁点的孤独。

法恩先生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了校长身边。

“我来晚了，校长先生。”法恩先生轻声说。

“我也是刚来。”

“是不是关于孩子的事？”法恩先生开门见山地问。

“没错。艾莫斯来我办公室了，跟我说了杰弗雷·陈同学的事。”校长也开门见山地说，“这孩子想有个兄弟。”

法恩先生愣住了，似乎有一瞬间，他没有听懂“这孩子想有个兄弟”这句话的意思。转瞬他想起前天中午，他坐在树林迷宫里晒太阳时，艾莫斯跑过来跟他谈一个孩子的事情。当时，那表情明明就像是向他要一只狗狗，或者一件玩具。

而且，他觉着艾莫斯不太可能明白“兄弟”的涵义，他连跟长子罗恩，幼子拉斐尔这两个天天见面的兄弟交流都有诸多不遂，怎么可能跟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孩子想成为“兄弟”？

校长看着法恩先生的疑虑，将艾莫斯在办公室里毫无感情色彩，犹如看着提词器通读般的叙述娓娓道来。

法恩先生脸上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当他听到艾莫斯竟然像尼克松总统的破冰之旅一样亲自登门对方的家时，更是讶异不已。

“他竟然把他的这种行为与尼克松总统的破冰之旅相提并论。”法恩先生笑着，心里涌起一股莫可言论的异流，它是温暖的，又像是一种希望的东西。

“也许，这意义非凡。”校长一语双关地说。

法恩先生听出了弦外之音，问：“你指的是什么？”

“今天一位警探来我办公室了，也是为那孩子来的。”校长一字一句地说，“警探先生希望我们帮助孩子，因为他在那边没有人。”

“你是说没有能做他监护人的亲属吗？”

校长点头。“他祖父母生早就死了，在他还没有对整个世界形成记忆之前。而外祖父母去年因为车祸离世。”

法恩先生睁圆了眼睛，接着转向立在圣坛中央的巨大十字架。忽然，一股惊电般的力量贯穿他的全身。他一时道不清到底是畏惧，还是震愕。

“警探先生认为这就像上帝为了留下那孩子，做出的一系列残忍的安排。”

“你认为呢？”法恩先生把视线从圣坛上收回来，看着神色凝重的校长。

“我不知道。”校长摇头，“也只有时间才能回答。”

静默了数秒钟，法恩先生缓缓地开口。“你是想让我收留那孩子？”

“如果那样，再好不过。”校长毫不避讳地说，“我也不必向董事会汇报了。当然，如果你不方便，我很愿意和董事会一起帮助那孩子。正如警探先生说的，那个闪闪发光的孩子，在哪都会被帮助。因为人们从那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自己的投资能得到回报。尽管不一定非要回报自己。这也是……”

校长停顿了，似乎在斟酌字词，过了一会，接着说：“也是上帝给那孩子的恩典。上帝夺走了他所有亲人，但从不打算关闭他的门，紧锁他的窗。相反，上帝要给他更大的门，为他敞更大的窗。”

法恩先生久久不言。他转过目光，再次看着圣坛中央的巨大十字架，然后抬起头，看着模拟天空的穹顶。穹顶之下，天使们在白云间飞翔。

从教堂出来，法恩先生直接去了医院，找了院长，院长就是当初诊断艾莫斯无法体验爱，感知情绪的医生。院长请法恩先生坐到沙发里，并叫秘书给法恩先生磨了一杯上等的咖啡。咖啡的浓香在空气里缓缓弥漫，就像正逐步融化的巧克力般馥郁。在法恩先生的陈述中，院长露出了些许的惊讶。显然，这样的情况，他在此前从未遇到过。

“这倒是很奇妙的。”院长思考地说，“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机缘就是这么奇妙。艾莫斯竟然那么渴望那个孩子成为他的兄弟。”

法恩先生苦笑了一下，说：“我就怕他是一时兴起。”

院长想了一会，说：“如果你有意愿，即使孩子一时兴起，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那个不幸的孩子，他得到了家庭。”

“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还要看看我夫人和孩子们的意见。”法恩先生说，“而且一个孩子进来，可不只是增加一套餐具，一张床的事，今后涉及的事会很多。”

“明白。”院长深表赞同的点头。

“院长先生，艾莫斯的举动中就没有一点正常孩子们的需求吗？难道不是因为他感到那孩子和自己有共同的兴趣和语言而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兄弟吗？而不是仅仅是因为他没有人可交流，出于一种完全的纯粹的利己的本能。”

院长沉思了片刻，说：“从本质上说，人们对情感的需求也是一种利己行为。只是常人的这种行为被感性所掩盖，他们也以感性回馈对方的情感。但像艾莫斯这样的孩子，所有的行为都照着逻辑行事，但这并不等于说他们不会感到孤独，正如他们会感到愤怒，感到喜悦，他们也会感到孤独，感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被毁灭的愤怒，自己所造之物被他人接受的喜悦。”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他把那个孩子当作物件。而这个物件正好满足了他的需求，所以他才吵着闹着要他。”法恩先生无奈地说。

院长的声音低下来，缓缓地说：“这对那孩子来说并不太重要。而且时间，时间也许会创造奇迹，就像时间会让很多疾病自愈。至于自愈的原理，很多医学家们都无法理解。”

院长接着说：“最重要的，法恩先生，如果你打算带那孩子回家，请给他与你的孩子们一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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