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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失温症18（第1页）

我开始控制不住的打冷战，神志都有点恍惚了，我捏了捏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发现脉搏变得越来越微弱，我知道坏事了，这是失温症的前期症状。我几乎是拖着两条腿在往前走，全靠着意志力在控制身体。

脚下的水非常冰冷，虽然我已经几乎感觉不到温度了，但我知道不能再蹚水了，这会导致我仅剩的体温快速流失，我咬紧牙关去搬了很多碎石头，将它们垒在一起，堆出水面，造了一个小平台，让平台表面尽量平整，然后坐在石堆上。我掏出一些压缩饼干，准备补充一些热量，然后点燃固体酒精，开始烧开水。

我把睡袋裹在身上，身体蜷缩在一起，用尽所有办法减少热量流失。但这个动作有一定的风险，我很担心断裂的肋骨会伤到内脏。因为止痛药的缘故，我感受不到胸口的痛感，只能赌运气了，要么现在失温而死，要么肺部受伤慢慢死。

我心里有些感慨，本来是进来救人的，没想到境地最致命的成了我自己，要是我爸知道我是这么死的，估计要憋屈死。

搪瓷杯的水烧开了，我发现包里竟然有一瓶二锅头，塞在包底的夹层里，刚刚整理装备的时候没发现。我打开瓶盖一次性灌下去半瓶，这酒度数很高，胃里一下开始暖起来，又就着白开水吃了两块饼干，身体也渐渐热乎起来，这又让我看到了希望，我觉得我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

睡袋的保温效果很好，不得不说小姑就是比我爸舍得花钱，我爸买的睡袋让我经常有漏风的感觉。我靠在洞壁上，睡意渐渐浓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难受，不断做噩梦，不断惊醒，好几次梦到自己要死了，连写遗言的地方都没有，惊醒之后却睁不开眼睛，只有一点残存的意识，然后又睡了过去，就这样反复了五六次，我被水滴醒了，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滴水，本来还是一滴一滴往下落，不一会儿竟然连成线往下流，全落在我脸上。

由于我之前做鞋子的时候割掉了睡袋包着头的部分，那些水打湿了我的头发，把我淋醒了。

我看了看手表，竟然睡了八个多小时，相当于一晚上的睡眠了。手表上的日期显示，我已经下来快一个星期了。这里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根本无法判断时间，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

止痛药的药效这会儿已经过了，我的胸口又疼起来，说实话我还是很担心的，伤到肺叶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时间久了，恐怕再好的医院都回天乏术。但没办法了，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急救，只能听天由命了。

固体酒精已经烧完了，留下一滩水一样的东西，失温症的症状也减轻了，荧光棒还没有熄灭，我要在它熄灭之前再往前走走，尽快从这出去。我的位置是在地下，我决定后面只要看到向上的路就往上走，我就不信这样还到不了地面。我把睡袋收起来，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之前漫过脚踝的水慢慢消失了，不知道是我位置变高了还是水流到其它地方去了，只能祈祷是前者。缝隙内慢慢变得干燥起来，就连洞顶的钟乳石也不再滴水了，我知道我已经走到这个缝隙的深处了。又两个小时之后，前面没路了。

这一下让我十分沮丧，这么长时间完全浪费了，说到底还是要回到河里去，那样的话我生还的几率要小得多。我不死心，打着荧光棒四处找着，我发现也不是完全的绝路，头顶有一个背篓一样大的洞，看样子很深，不知道通往哪里。我之前说过，有向上的路肯定要走，每爬升一段就意味着离地面更近一些。

但我肋骨断了，这个洞的高度只允许我匍匐前进，而且它还在我头顶，怎么上去也是个问题。我开始后悔了，或许刚刚我就应该下水，虽然更危险，但罗纪毅找到我的概率也会更大一点。转念一想，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后悔也没什么用，要是到水里去，可能几个小时之前的失温症就已经要了我的命了。

我找了一块突出的石头，把荧光棒放上去，然后开始在石壁上寻找着力点，我决定爬到那个洞里去看看。我一只手搭上放着荧光棒的石头，一只脚踩上石壁的凹坑，费力地向上爬去，手上的蹭伤一用力也开始痛起来，我险些没抓住，凭着我坚强的意志力，终于将上半身伸进洞里。我尽量避免压到胸口，两条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前爬去，脚在石壁上胡乱蹬着，却不小心把荧光棒踢了下去。

捡不到了，我也不想管了，反正还有，丢一支就丢一支吧。

我从包里重新拿出一只弄亮，这里空间很小，荧光棒的光芒足以照亮整个洞，我发现这个洞好像是人工开凿的。

我大喜，心想难道我误打误撞走对地方了？这里难道就是那些工匠出去的地方？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奋力向前爬去，但依旧十分慢，因为这个姿势对我的肋骨实在不太友好。又是一个小时的艰难爬行，按照我的速度，大概也就是一百多米的距离，整个过程非常吃力，而且肺部时不时传来剧痛，我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洞变得越来越窄，我胳膊肘老是碰到两边尖锐的石头，几下碰下来，冲锋衣都被划烂了。这让我非常难受，几乎只能保持这个姿势，连翻身都费劲，前面却依然漆黑，不知道有多远。我趴着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向前爬。

在我快要耗尽力气的时候，前面吹来一阵风，可能快到尽头了。

其实那风非常微弱，我都不确定那是不是风，但我感觉到我的头发丝在某一瞬间扫过了我的额头，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那就是风，前面就是出口了，不远了。

然后我开始听到了微弱的水声，从洞的深处的黑暗里传来，随着我往前爬，那水声正逐渐变大，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

又半个小时后，那水声已经很大了，风也越来越大，空气中开始出现水雾，这会儿我才反应过来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这不是之前那个瀑布吗？

我脑子彻底乱了，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继续向前爬去，直到那水声震耳欲聋，大量水花像雨一样淋在我的脸上衣服上，前面就是出口，我打着荧光棒照去，出口竟然在悬崖之上，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瀑布，因为荧光棒照明范围有限，我不确定是不是之前的瀑布，但十有八九就是了。

我趴在地上，将脑袋探出去，水花淋着我的头发，我发现下面有几个人打着手电，根据手电的光束判断，我现在的位置应该距离他们起码有三十米的高度，手电光扫过的地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还看到了那条人工开凿的河流，就是我被扔下去的那条河。下面的人非常多，我大概数了一下手电光，有十几个，不知道是哪支队伍。

我大脑飞速运转，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个缝隙会绕回来？我到底被冲到了哪里？下面那拨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一直拿着手电四处照着，好像在找着什么，我想把荧光棒弄破，将里面的荧光液涂在外面洞口上让他们注意到我，我从兜里摸出小刀，费了好大力气把荧光棒割出一个小口子，正准备倒出荧光液的时候，却看到了之前那个白衣服的人。

他就站在下面的人群中，正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瀑布的水声太大，只能看到他的动作。我立马把荧光棒收了回来，这人极其歹毒，要是被他发现，我估计要被弄死，我还是决定先躲着，随机应变。

但我随后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我爸。

一路上将近一个星期，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爸没事，我受的罪也算没有白受，他们在一起谈论着什么，看来我爸并不知道那白衣服把我扔下水的事情，要不然他们应该不会相谈甚欢。

我继续观察着，随后看到了之前跟我们一起下来的伙计，就是抹牛眼泪的那个，他站在我爸后面。但我始终没有发现罗纪毅的身影，不知道他去哪了，看样子十有八九去找我了。

我感到一丝不对，既然他们已经和我爸汇合了，不应该不知道那白衣服把我扔下水的的事情，为什么我老爸不给我报仇？比如把那混蛋也扔到水里去，撞个七荤八素，我实在气不过，要知道我他妈差点死在水里。

犹豫许久，我还是将荧光液洒在了外面洞口的石壁上，既然大家都是合作关系，也没必要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我相信那个白衣服不会再搞我了。再说，我现在的状况再不治疗，也不用他来搞我，我自己就嗝屁了。

黄绿色的荧光液非常醒目，我倒了半管，下面的人就注意到我了，好几支手电朝我照来，我终于得以看清我的位置，我处在之前下来的被炸出来的洞口对面，比那个位置更高，中间隔着那道瀑布。

手电光照着我这儿的洞口，我探出身子朝着他们招手，我看到我爸露出惊喜的表情，立马招呼身后那个伙计，那伙计从包里掏出一把抛绳枪，打灯示意我往后躲一躲，然后绳子就被射了上来。

这个伙计确实专业，竟然只一次就成功了，我抓起绳子，找了半天却没有能绑的地方，最后只能把铁钩卡在一道缝隙里，我拽了拽，还算牢靠。然后示意他们OK，他们把另一头绑在下面，我把冲锋衣外套脱下来，把身体和绳子绑在一起，往下滑去。

空中速降非常刺激，在瀑布水花之中，我感觉身体一下变得轻盈，几秒之后就到了下方的崖壁上。我两只脚蹬住石壁刹住车，然后解开冲锋衣的袖子，两只手抓着绳子，平稳落地。

看到我爸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我爸只是眼神柔和地看着我，像小时候一样，他问我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酸楚刺激着我的鼻腔，眼前变得模糊，我揉了揉眼睛，对我爸说道：“肋骨断了。”

我爸掀起我的衣服，给我检查起来，那个白衣服招呼来两个随队医生，开始给我处理身上的伤。我看了一眼那个白衣服，他眼神躲闪，显得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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