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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所未闻。”四爷冷笑道:“身在其位,不谋其职,还有理由了?都是歪理!”文若偷偷朝鱼儿吐了下舌头,勒了勒马,落在后面。
再走得一会,扬州城已是近在眼前,文若一脸向往,吟道:“二十四桥明月夜,”谁知鱼儿马上接口道:“夜半钟声到客船!”这一下,前面两位爷差点从马上跌下来,连文若也笑的握住胸口道:“你……”,鱼儿笑道:“怎么嘛!这样不也挺通顺的?你说桥,我就说船,难道非要姑苏城外才有船啊?”十三爷一本正经道:“小鱼兄高见,小弟佩服!”说着,在马上作了个揖,四爷忍着笑道:“难怪鱼儿如今越来越荒唐,上梁不正下梁歪!”鱼儿笑着说:“出嫁从夫么,我这可是正道。”文若脱口道:“那我可不惨了?”话一出口马上反悔,真想给自己两嘴巴。果见四爷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却听鱼儿道:“若姐姐,你要出嫁从夫,细哥哥那杀的死人的眼神你再练十年也练不出来呢,嘻嘻,我瞧你算了吧。”正好替文若解了围,此时也到了城门前,有卫兵把守,于是都下了马,走进城来。
此时已是落暮时刻,太阳金色的余光懒洋洋地洒在这温柔水乡之中,青石扳的街道弯弯曲曲,两旁鳞次分布着座座小搂,偶尔有酒招高悬,字体颇柔媚,一条请溪穿城而过,座座小桥分布其上,不时有乌篷船穿梭往来,整个扬州城都带着那江南水乡特有的昏黄明绿的色彩,耳中偶尔听到恬美柔软的吴侬乡音,更为这静谧古老的水乡平添了几分娇俏可人。如果说北京城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那这里无疑是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几个人的心情似乎都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似的,一时住了说笑,都慢慢地走着。
既到了城内,原本该先去官衙,可是官舆还没到,于是众人便在城内找了间客栈住下,便有年羹尧派人来回道因一路官员跪接送迎,行程耽搁许多,官舆仍要两日后才能到。四爷便道:“早就知有这些琐碎!”文若一面给四爷递上湿毛巾,一面道:“好在我们自己走了,省的那些子官惹了爷心烦。”四爷冷笑道:“这些子所谓父母官,除了送礼收礼,逢迎上司外,还都作了些什么!”文若看到他如此表情,不由想起历史上雍正的雷霆手段,低头想了一想,道:“四爷,贪官污吏,历朝历代都有,并非自我朝而始,也不可能在我朝而终。何况作人为官,都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吏治腐败,又如同那久病的病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能慢慢来,却是急不得的。”四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如今也管的多了。”文若一惊,忙低了头,四爷见她如此表情,也不深责,拉了她手坐下,柔声道:“骑了这么久的马,可受的住?”文若笑道:“不妨呢。一路走的慢,不曾颠簸。”四爷也笑着道:“一路看你骑马,倒也不错的,不愧是我满族的女子。”文若有点不好意思,道:“自幼儿跟着阿玛,骑射都不曾荒废。”四爷道:“哦?还会射箭?”文若道:“不过是玩意罢了,哪能跟爷们比呢。”心里却暗道:“那时去骑兵营实训,呆在马上七天七夜呢,连睡觉都在马背上。哼哼,讲骑射,不见得输了你们。”一时用过饭,四爷便在房内看书,文若见天色晚了,便过来请四爷道:“爷,时候不早了,歇了吧?”四爷掏出怀表了看了看,点点头道:“是不早了”。一面却拉了文若,低声道:“可曾累着?要累了,便不要你伺候了。”文若红了脸,低声道:“爷,若儿……不累呢。”四爷便笑了,抱了她便往床边来,一面笑道:“都这么些日子了,还害羞呢?”文若越发羞了,把脸埋了他怀里不答。
其实自那夜以来,文若不只一次地问自己,究竟为什么接受了他?她爱他么?什么时候开始爱的?每次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她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她被他引诱了!”可是似乎又不甘心是这样的结论,彷佛她仍然是爱他的。情和欲,正如同鸡和蛋的关系一样,孰先孰后,从来有几个人分的清楚?这段日子来,四爷在文若的心里一天天更重起来,她着迷于他的一句话,一个笑,他那或凌厉或冷淡或温柔的眼神。可是在四爷的心里,她究竟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是不是也跟那府里红红绿绿的众女人一样?她不敢想,也不愿想。心里隐隐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可是更不敢奢望,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的坚强。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是啊,且管这一晌贪欢。
官舆未到,四爷和十三爷却不肯闲着,第二日便去了大堤查看,临走嘱咐两个丫头在客栈乖乖呆着,可是有鱼儿在,这话简直比耳边风飘的还快。两位爷前脚出门,鱼儿和文若后脚便溜了出去,两日来,几乎不曾把扬州城翻个天。文若心里一直很好奇传说中的扬州丽春院,便想进去瞧瞧,鱼儿死活不去,说是万一暴露身份,有污名节,不是玩的。文若暗自在心里叹气:究竟还是封建社会的女子,就连鱼儿仍是摆脱不了这些束缚。只好作罢。
第三日,官舆果然来如期到达扬州城,扬州一众大小官员跪在城门口迎接,城内道路两旁更是围了无数百姓,想一窥天子后裔风范。谁知官舆到了城门,并未停下,只传下吩咐请大家起来,然后一路抬进府衙了,年羹尧自有诸多借口遣开外人,四爷十三爷顺顺利利换回官服,文若与鱼儿也变回了小侍卫,便往衙门来。扬州巡抚自是一番点头哈腰不消细说,寒暄一阵便进入正题,十三爷率先发难,道:“李大人,这大堤自修成以来,每年朝廷都要拨下不少银子以供修缮,如今怎么如此残破不堪?”那巡抚自然未料到两位阿哥早亲自去过勘查,但迟早也要去看的,却是不敢隐瞒,只得道:“修缮河堤所费巨大,朝廷拨下来的银子真正能到了这里的也……也实在有限。这些年却是没一年安生过,年年都有大水,因此河堤不堪重负,所以才……”十三道:“你说朝廷的银子没拨到你手里,那去了哪里?你倒是说说!”李巡抚一边额头冒汗,一边道:“这个……这个……历来便是如此。当年靳辅大人尚有许多制肘,何况今日。”十三尚欲说话,四爷淡淡的开口道:“河堤如此破败,今年潮水一来哪能挡的住?必须要修!银子是朝廷明文拨下的,有实数记载。该问谁要,就问谁要去。”李巡抚汗如雨下,“这……这……四贝勒,这个卑职实在有难处啊……”四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站起来道:“十三弟,同我再去提上瞧瞧。”说着抬脚便走,十三也跟着出来,四爷又回头吩咐道:“把历年修治水利的帐目明细送来我那里瞧瞧,若有什么花样,仔细你的皮!”李巡抚忙打着千儿答应了。哈着腰跟着两位爷同往大堤上去。
晚间,四爷的房里通宵亮着灯,文若也在房里伺候,听得四爷跟十三爷商量道:“那帐册子我粗粗看了,竟比我想象中还糟糕许多!朝廷的银子,真正用到治河上面的,十成中不到三成!”十三道:“贪官污吏,如同驻堤之蝼虫白蚁,真正让人可恨。”四爷叹口气道:“恨虽恨,也要靠他们办事。汛期将至,修堤之事刻不容缓,当务之急是要酬到足够银子。”十三一脸不忿:“这群贪官捅的漏子,却要咱们兄弟去补,想想真是窝火。”四爷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道:“凡是以大局为重。十三弟,银子既是他们吞进去的,自然要他们吐出来。”十三道:“四哥已经有法子了?”四爷皱着眉头,道:“这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十三忽然想到什么,道:“四哥,我发现扬州城很奇怪的地方。”四爷脸露惊讶:“说说。”“朝廷明明禁止贩卖私盐,但是各地仍然有少量私盐贩子,当地官府一般也不多追究,也在朝廷容忍范围之内。可是这扬州城里,私盐甚至比官盐更为通用,我今日在街上略逛了逛,竟然有明目张胆卖私盐的,反而官盐销售的地方几乎无人问津,难道扬州的盐道都不管的吗?”四爷道:“竟有这样的事?”又问十三道:“十三弟怎么看?”十三道:“这扬州盐道是皇阿玛亲派的曹寅,他的母亲曾是皇阿玛的奶妈,皇阿玛一向对他们家另眼看待。曹家和八哥九哥他们关系也非同一般,我看这趟浑水我们不要趟的好。”四爷微微沉吟,道:“盐道为扬州城里第一肥差,我们既然要酬银子,怎么能忘了曹大人呢?”十三一拍大腿,道:“曹家兼任着江宁织造和扬州盐道两门肥缺,皇阿玛对他们家,真正是太不寻常了。咱们明天就问他要银子去。”
文若听他们提起曹寅,心道:那不就是曹雪芹的祖父么?后来被雍正抄了家。康熙帝本来是十分照顾他们家,因为南巡老是住曹家害的人亏空了国库大量银子,一逢扬州盐道出缺,忙忙地就给了曹家去作这肥官,谁知道这样既是帮曹家也害了曹家。树大招风,曹家任着这两大肥差在别人眼里岂不是富得流油?各位阿哥,宫中有点地位的太监们,哪个不是隔三岔五问着他要银子?曹寅疲于应付,亏空的没补上,反而是越来越多了。一面想着就出了神,忽听四爷道:“想什么呢?”文若忙回过神来,忽然可怜起那曹大人了:“四爷,十三爷,听闻皇上几次南巡都住在曹大人府上呢,每次接驾花的可不少,我瞧他未必拿的出多少来呢。”十三一听,顿时笑道:“四嫂子可真心软呢,倒替别人打起算盘来了。他拿不出,难道我们拿的出了?”四爷斥道:“妇人见识!”文若知道劝亦无用,心里暗暗替曹寅祷告道:“曹雪芹他爷爷,拜托您识趣点,不管哪挪点银子来,可别得罪了这两位,不然……唉”知道曹家终究是得罪了胤禛,这番祷告也是没有用的。
东方已渐发白,三人才各自回房安歇。文若与鱼儿因是扮了侍卫,自然不能再跟爷睡一间房,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文若服侍胤禛睡下了便往自己住的地方去,方出门,忽然被人一下拉住了手,正要惊呼,嘴也被人捂上了。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别慌,是我。”那人拖了文若躲进转角的角落里,方松开了手,文若夺手便走,年羹尧一把拉了她回来,道“我只一句话,你想不想回去?”文若登时呆住:“什么回去?难道……难道我们还可以回现代去?”年羹尧直视她的眼睛,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又低声道:“明日四爷和十三爷一早便出去,到时你找机会出门,直接去扬州西门花枝巷,那里有间叫顺仁堂的药铺,在那里等我,到时你自会明白。”说毕,转身便走了。文若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父母的容颜再次浮现在眼前,“我可以回去?可以回去?爸爸,妈妈……”
第十章
一宿无眠,次日便起了个大早,服侍胤稹出了门,忙换了身便装——还是和鱼儿出门逛街时买的,匆匆忙忙地便往城西去了。打听了花枝巷位置,倒也好找。江南的小巷,非常的有特色,青石板窄窄的小路,两旁是一户紧挨一户的木结构房,邻居们站在各自的家门前就可以聊天。可见巷子之窄,房屋之密。弯曲的河道配合着幽深的巷子,便如同那水墨的画儿一般。可是文若此时无心欣赏,一路打听,找到了年羹尧说的那间药店,此时天还刚亮不久,就已经开门做生意了。文若打量了一番,规模倒也不小,忐忑犹豫了一番,仍是抬脚走了进去。
偌大的铺面里却只坐了个半老头子,看样子像是掌柜,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懒懒的问道:“这位公子是要诊脉还是抓药啊?”文若迟疑了一下,答道:“我找人。”掌柜微张了张眼睛,道:“找谁啊?”文若正在犹豫怎么说,外面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正是年羹尧,他朝文若笑了笑,对那老头道:“祖先生,这便是我与你提及的那人。”那个被称作祖先生的老头一下子睁开了眼,目光炯炯,拈了胡子道:“好,好啊。二位随我进来”一面朝后堂喊着:“福顺,在磨蹭什么?快出来看铺子。”里面有一个声音答道:“就来,掌柜的。”一面引了文若与年羹尧便往后堂来。
进穿堂,过花厅,文若万不料这小小药铺后面竟然大有乾坤。祖先生引着两人,一路转弯抹角竟然进了后花园,来至一堆假山跟前,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按了一按,“轰”一声,原本紧密相依的两座假山分了开来,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秘道。文若无比诧异,心里暗道:“该不会是通往光明顶吧。”老头在前面作了个请的姿势,三人鱼贯而入,又是轰的一声,假山复合上,秘道里顿时一片黑暗,只听得嗤嗤声响,祖先生点燃了火把,继续往地下走去。约莫走了十多步,便来至一间小石室。祖先生点了灯,招呼文若与年羹尧坐下。文若打量着这间小石屋,谁知道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了一跳:石室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许多纸张,上面尽是些复杂的数学计算公式及演算,许多连文若都看不懂,而且公式里所用的各种符号表示方法,绝对是现代才有的。一时不由惊讶万分,张大着嘴合不拢来:“祖先生……这是,……这是?”年羹尧微微一笑,“我来介绍下,若儿,这位是祖润之先生。”文若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祖润之?你……你就是那个青年夭折的天才数学家祖润之先生?你怎么到了这里?”那个老头点点头,道:“你们是怎么来的,我便是怎么来的。”一面向文若招招手,道:“来,坐下,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听我慢慢说。”
文若惊疑不定地坐了下来,万不料竟然还有“熟人”在这个年代。只听祖先生讲道:“我来此地,已将近二十年了。我本是一个科学工作者,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当然不会就此甘心认命。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研究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究竟是科学可以解释的,还是冥冥之中真有神明?”说着顿了一顿,眼神悠悠地追忆着,文若与年羹尧静静的听着,心里都在等着一个答案。“远古的时候,人们坚信自然界有神主宰,认为有神仙住在他们到不了的天上,海底,仙岛……后来科学发达了,古人到不了,去不了的地方我们都去过了,因此我们断定没有神仙在天上,也没有龙王在海底。我们甚至知道了地球、月亮、太阳甚至知道了银河系、银河系外的宇宙。可是这样的认知究竟到了一种什么程度呢?从地球在银河系中不过如同一粒石头,在宇宙中则更是一颗尘埃我们便可知道,我们的所见、所识实在太微不足道。这个世界发生着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我们自己无法解释,总是试图去抹灭这些事情的存在。及至终于发生在自己身上……”
“地球是如何产生的?彷佛如今的解释已经合理。那么太阳呢?银河系呢?甚至宇宙呢?我们终究无法否认,在不知道多么久远的从前,曾经有一个时刻整个世界从无到有。我们能够相信平白无故的整个宇宙就从无到有了吗?必然有某种力量促使它从无到有,可是这个力量的来源呢?这个来源的更远的来源呢?追根到底,无穷无尽。”
听着祖先生的叙述,文若原本惊疑的心竟渐渐平静下来了,她开始对祖先生讲的这些问题感兴趣,思绪也飞快的跟着他转着……
“中国自古对圆形有莫名的偏爱。‘天圆地方’,还有中国的太极,都是以圆形为基础。我隐隐觉得,我们在追溯某件事情的时候,实际上到了最后,是不是回到原点?”祖先生看了看文若和年羹尧,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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