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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落迦见公孙零不语,也暂作沉默,他一直盯着归云,态度相当不友善。
寒月山庄的大火,正在逐渐变弱,天色也有些白了,冷风却不曾减弱,秋夜的浓意还在蔓延。
公孙零握着胸前挂着的坠子,沉思良久,她揉了揉眼,叹了口长气,“落迦哥哥,很多事情,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也许蒲山上真的有曼珠沙华,只是我没见过而已……”
“好,即便如此。”那落迦摇头,脸冷了下来,“就算蒲山上真的有曼珠沙华,你也不曾见过,可依你刚才所说,这人从未离开过蒲山,他又从何得知你的下落?他随便杜撰出来一个通风报信的人,这个说法你们居然也信了!”
当初听来的时候,公孙零并未细想,毕竟当时有楚伯玡陪在一旁,如今再听那落迦讲来,公孙零心里不免开始摆动起来。她抬头,看向归云,脚下挪了一步,便与他远了一步的距离。
“你,乱说。”归云见公孙零如此,他瞪了一眼那落迦,再看向公孙零时,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惊扰,“零,我没骗你,都是,真的。”
公孙零又后退了一步,此时她最想见的人就是楚伯玡,有他在,她便可不用自己去面对。可是她一想到归云的日夜守护,彻夜不眠,还有刚才的冒死相救,她还是做不到怀疑。
“小零,跟我回落霞谷吧,你跟着这些人,我实在放心不下,若是当时你没有离开落霞谷,今夜你也不必受这场苦了。”那落迦往公孙零身边走去,但她却往归云的方向移了过去,那落迦当即止步。
“落迦哥哥,对不起……”公孙零抹了一把鼻涕。
“为什么?为何你总是一副拒于我千里的态度,上次见面时你也曾如此,你上次就这么突然从我眼前消失了,你可知道我有担心你。”那落迦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听来,十分落寞。
“落迦哥哥,我只是不再想连累你,我已经欠了你一条命,我不知如何才能……我怕……所以我……”公孙零想起那个故事,眼睛又开始涩涩的疼。
“我找了你两千多年,死也死过一次了,难道还会怕受你连累,小零,跟我走吧。”那落迦话音未落,干脆直接动手了。
不过这一次,他的度赶不及归云,转瞬间,归云已带着公孙零飞向夜空,正如上次在落霞谷时一样,瞬间在他面前消失不见了。
那落迦没有追上去,他一脸漠然的将目光从夜空中移到大火中,脸上看不出悲喜怨怒。只在冷风站立片刻,他便也离开了这里,往沼泽的方向过去了。
沼泽地上,狼藉依旧,只见那落迦凌于沼泽中央,他看着脚下一米之下的那一片黑色烂泥,面无表情。随后他右手一抬,即见有无数细小的星点从沼泽地中升起,这些星点慢慢向他的右手靠拢,最后尽数涌入了他的掌心。
而公孙零,方才那一瞬间,她几乎是被归云扛在肩上带走的,当她反应过来时,下巴已经撑在了归云的左肩上了。
此时入眼的景象只剩下那一幕火光通亮,她也只能在心中自责,向地下之人沉默的道歉和道别。“抱歉……落迦哥哥。”
愧疚,是她对那落迦唯一的情感,正如她所言她欠了他一条命,她已还不起。至于那个故事,且不论是真是假,在她心中都不愿再有所亏欠。
也正因此,那落迦越是对她示以好意,她就越是想躲开,不是拒之千里,只是害怕面对时不知如何拒绝。
至于归云,公孙零也在为刚才的一时动摇而难过自责,想到归云如此拼命的护她,自从相见之后便是如此,为了救她,那是连性命都不顾!
“归云哥哥,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找,他们。”
“但是,这里是哪里?”落地后,公孙零环视,并未看见楚伯玡等人的踪影,此地不过是一片寂静无人的小树林。
而此时,天边已经泛白,黎明将至,虽视野朦胧,但稍作小心,还是能大致看清四周的景物。
归云拉起公孙零手,“不远,在前面,我们走,过去。”
公孙零嗯一声,低头看路,随着归云的步子,不快也不慢。她的耳朵嗡嗡有杂音,冷风吹在脸上,已经没有方才在空中的那般凛冽,反而缓解了眼睛的疼痛。
公孙零细语,“归云哥哥,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以后,若是再遇到危险,千万不要为了我而送了性命。”
归云转头,看着身边人的头顶,“我不怕,零,不会死,有我在。”
公孙零低头走路,默默叹了口气,“以前,我都不曾认识你,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离开蒲山,你一个人在那里待了那么久,难道就只是为了等我回去么?”
归云点头,“嗯,等你。因为,除了父亲,我只认识零,没有朋友。”
“父亲?”公孙零身子一僵,看向归云,停了脚步,但归云还在继续往前,她便又跟了上去。“之前怎么没听你讲起过,那他现在在哪里?是在蒲山上么?那你来找我,他知道了吗?你这么久没回去,他肯定担心你了。”
“不会担心,他在,梦里。”归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恐惧。
“梦里?怎么会是在梦里呢!”这实在太荒谬了,但归云又不是会玩笑的人,公孙零为此不免想到一个原因。“归云哥哥,你是不是因为一个人在蒲山太孤独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公孙零说完,将脸别过一边,头压得很低,她不知归云能否理解她话中的意思,但她自己已觉得尴尬羞赧了。
不过,归云却一口咬定,“他一直,都在梦里,只要睡觉,他就出现。”
公孙零闻言一惊,“既然能梦见父亲,那你为何总不爱睡觉呢?若是做梦就能梦见父亲和娘亲,我倒愿意一直梦下去了。”
“我不想,见他。”归云此时的语气有些激动。
“为什么?你为何不想见他?他长得什么样?跟你像么?”公孙零有些懵,她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原来归云彻夜不眠的原因,只是不想梦见他那所谓的父亲。
归云微微摇头,“看不见,他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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