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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心里想着。
&esp;&esp;那样他就不必面对那个残酷的选择。
&esp;&esp;脚一步一步地挪动,靠近阔别已久的家乡,路上不时有腐魂花伸出触须,都被他一剑斩断。
&esp;&esp;苍白的天地,渐渐变红。雪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刺眼,尸体横在路上,惊恐的眼,挣扎的姿态。
&esp;&esp;触目惊心。
&esp;&esp;他心里最后的期望,慢慢被绝望覆盖。
&esp;&esp;按照记忆里的路,他找到家的所在。原本的木屋已经翻新成大瓦房,他不在家的这二十几年里,顾清渊将家里照顾得很好。虽然顾清崖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但他对这里似乎并不陌生,因为顾清渊每年都给顾清崖寄信,说着家中的变化,让他安心修行。
&esp;&esp;哪一年修的房子,哪一年娶的妻子,哪一年有了孩子……
&esp;&esp;二十五年,上百封信,从最初稚嫩的笔迹与充满抱负的话语,到后来渐渐沉稳内敛,顾清崖看到的是一个凡人从少年到成年的蜕变,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对家里的责任,与对他这兄长的无限支持。
&esp;&esp;顾清崖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的,也看看自己未曾蒙面的弟妹与他们的一双儿女。
&esp;&esp;可如今,这里除了刺眼的血色,没有活口。
&esp;&esp;他咬破舌尖,激发体内最后一点力量,冲过院子,冲到屋中,可冲入眼帘的,却只有更加残忍的画面。
&esp;&esp;他看到了顾清渊——
&esp;&esp;顾清渊的身体已被巨大的腐魂花吞噬一半,只剩下胸以上在外,满地的鲜血,像要淌成河。
&esp;&esp;顾清崖一把斩断那朵腐魂花,冲到顾清渊身边,却已不知该如何救他。
&esp;&esp;他已经不是顾清崖记忆里的少年模样,脸上有着岁月刻画下的痕迹,看得出昔年英俊的轮廓,可到底是衰老了。
&esp;&esp;“阿兄,是你?”顾清渊还没死,于痛苦之间睁眼,看到了面容几乎没有变化的兄长,他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只是苦苦哀求,“给我一个了断吧,阿兄,求你了!”
&esp;&esp;他太痛了,就连自尽都没有力气,只能慢慢承受着死亡逼近前的痛苦。
&esp;&esp;他哀求眼前的人,想让自己解脱。
&esp;&esp;顾清崖救不了弟弟。
&esp;&esp;不止救不了,甚至于他必需颤抖着握起剑……
&esp;&esp;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何不能遵从本心的选择,来救自己的家人。为了不辜负师门的教导,做一个除魔卫道保护苍生的修士,他牺牲了他们。
&esp;&esp;他痛恨这个选择,却已不能更改。
&esp;&esp;顾清渊哀求地看着他,顾清崖几番手起……
&esp;&esp;可如今,他要亲手结束顾清渊的生命。
&esp;&esp;剑尖刺破心房,鲜血飞溅到他的头脸,他怔怔看着手里的剑。
&esp;&esp;如果当年没有顾清渊的退让,他们之间也许是截然相反的人生。
&esp;&esp;他还承诺过,要带弟弟踏入仙途,成就无上大道。
&esp;&esp;结果,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esp;&esp;这仙途,他踩着亲人尸体而上,怎配再踏?
&esp;&esp;顾清崖从顾清渊的胸膛中拔出长剑,木然将剑横于颈前。
&esp;&esp;最是可恨,就是他自己!
&esp;&esp;“救命……”微弱的呼救声却在此时响起。
&esp;&esp;顾清崖停下手中动作,本能地寻找起声音的方向,在雪堆之下看到了一个被花缠住的人。常年受到的教导与认知让他暂时放下心中绝望,第一时间飞向这个人。
&esp;&esp;无论何时何地,救人都是第一要务。
&esp;&esp;以世祖幽瞳之力,林风致进了顾清崖的回忆幻境,可在这里,她没有任何修为,被腐魂紧紧缚住,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esp;&esp;她不知道该如何唤醒顾清崖,也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他,毕竟在这漫长的千年时光中,肯定不止一个人告诉过他,为了大义,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他的选择没有错,怪只怪造化弄人。
&esp;&esp;他的师尊、他的同门、他的挚友,必然都劝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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