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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同时,群南省省会机场,一架银色的飞机划破夜空。
方老被搀扶着踏下阶梯,已经有数量车等候在停机坪上。烈烈的风声里,他挥开身边搀扶的人,朝车边等候已久的几个人无奈地笑笑:&ldo;说了不要搞这种阵仗的,你就是不听。&rdo;
为首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露出一个沉稳的笑容:&ldo;方老,这已经很低调了,我只通知了领导班子里我们这群师兄弟而已,听说您要来群南,可把他们给吓了一跳。&rdo;
&ldo;方老师,郑书记,外头风大,咱们别久留,先上车吧。&rdo;后边一个略微胖些的中年男人笑着拉开了车门,伸手挡住方老的头顶,被称呼为郑书记的中年男人则亲手搀扶方老上车,随后车门关闭,静待片刻,车队又如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停机坪。
车里,开车的司机额角有汗,眼睛却半点不敢乱瞄,他听到后座的郑书记带着些埋怨的声音:&ldo;方老,您这可太任性了,说离开燕市就离开,还就带了那么几个人,万一路上出了点意外,你让我怎么跟燕市那边交代?&rdo;
方老哈哈笑道:&ldo;我这把老骨头还没你们想象得那么没用,咱可把话说明白了,我还要去郦云呢,只在群南市呆一天。&rdo;
郑书记摇了摇头:&ldo;您对古董的热衷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啊。&rdo;
&ldo;也不光为此。&rdo;方老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认真起来,&ldo;存知啊,你们群南的文物流失现象,已经到了不得不重视的程度了。&rdo;
郑书记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ldo;这我知道,但背后盘根错节的,省里想要打击,还缺乏一个适当的契机啊。&rdo;
方老盯着他,苍老的面孔充满了慈祥和睿智:&ldo;契机这不就来了吗?&rdo;
郑书记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ldo;您是说……?&rdo;
方老言尽于此,拍拍他的肩膀,点头微笑。
第十章
方老秘密到达群南省,只带着几个贴身保护的的勤务兵,除了他的学生外,谁都没有通知。
他有很多的顾虑,比如突然到访会造成的群南省领导班子集体恐慌。
大家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站队,郑存知和同一派系的领导们会为了他的到来深夜驱车等候在机场,却也并非所有人都如他这样。
舟车劳顿,歇过一晚,隔天的群南市国宾馆内部领导招待小楼内,紧急召开了一场难能可贵的&ldo;师生谈话&rdo;。
方老抽着烟摇头:&ldo;存知,你们群南不太平啊。&rdo;
以往在人前无不形象威严的郑书记此时神情肃穆,他叹息了一声:&ldo;是我领导上出现了失误。&rdo;
就在前不久,香港最大拍卖行圣安拍卖集团在上个月的年度拍卖中,又创下了新的古玩交易价格记录。被拍卖的那枚清乾隆朱红描金蝠兽延年长颈瓶,拥有着丝毫不下于国家博物馆细心呵护的那些&ldo;国宝&rdo;的价值,这本是中华民族的瑰宝,最后却被一个法国来的古董商人收入囊中。
而据可靠线报称,这枚价值连城的金蝠瓶,来源正是内地。
这不仅仅是一起个例。近些年国家经济发展迅速,同样滋生了无数甘为利益铤而走险的走私商人。这些走私犯罪份子各出奇招,然而使用最多的手段始终还是海运,诸如群南省这样的临海东部城市,无不是走私犯罪高发的重灾区。
无数船只夹带着中华民族的瑰宝离开它们生活的故土,流失往海外各地。然而一次次的抓捕,总会因为种种原因扑空。
当一种现象严重到了这个程度,那么不引发一场飓风,根本不可能撼动它的根基。
&ldo;怎么会是你的错?马克思先生都在他的全集里说过:&lso;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rso;。偷盗文物的利润,何止300啊。&rdo;方老深知自己学生的难处,他摇着头道,&ldo;存知,人在局中,往往身不由己。&rdo;
他态度郑重了起来:&ldo;所以你必须要知道,这一次的古董捐献对我们打击走私的计划有着多么重大的政治意义。为此我会尽快启程,赶到郦云确认那批古董真伪,在最终确认结果出来之前,你这里,切记不可操之过急。&rdo;
方书记立刻坐直了身体:&ldo;我记住了。郦云市那边,一定不会提前走漏风声。&rdo;
方老点了点头,又靠回了沙发里:&ldo;还有一件事情。存知啊,我听说,你的老上级调走之后,上面的新任命就一直没有下来?&rdo;
方书记有些不好意思:&ldo;是的,已经空悬了一个多月了。&rdo;
他被称作书记,实际上还得加个副字,近来省里人心浮动八仙过海,也都是为了那个空出来的位置,在多方面竞争者强有力的角逐下,他对自己能否拔得头筹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方老看他笑得如同十几年前那样腼腆,脸上也挂起了慈祥的面容,那双苍老睿智的眼睛里,内容却意味深长:&ldo;你也不用着急,你还年轻,须知时来天地皆同力,对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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