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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项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ldo;是,我怕我会消失。可我也怕你会因为这伤口感染加重而死去。这火油我们都不知道它的疗效,我们不能随便使用。&rdo;
&ldo;不试试怎么知道?&rdo;我解下瓶口的小绳子,拔下木塞,重新看向她,&ldo;可如果你不愿意让我喝,我可以选择不喝。不过我已经有些发晕,可能开始失血过多了。&rdo;
她看着我,似乎想看出点什么。也许她看到了我眼睛里倒映着的她,一个忧虑恐惧却又渴望勇敢的落魄大小姐。
&ldo;你喝吧。&rdo;山项慈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催促我,&ldo;快喝,在我没改主意或者你流血过多至死之前。&rdo;
我很快就把那瓶火油喝了下去。
没有太多感觉,可能因为我太紧张。我也不知道这瓶火油究竟能否像木油一样有隔离伤口的功效,刚刚纯粹是为了让山项慈从情感上与我站在一条线上,可这冒的风险也太大了。
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开始流动。
像是一眼细小的泉眼,但有股庞大的地底暗流在蓄势待发,即将破土而出。
先是浑身酥麻,可很快,那股庞大的激流从我的心脏怒吼着喷向四肢。
是生命。是源源不断的生命。
太多的活力与希望,我快要窒息。
等我重新意识回笼,发现面色苍白的山项慈正焦急地趴在我腿边,满手鲜血地按着我的腰部。
&ldo;你在干什么?&rdo;我问她。
她哭了出来,&ldo;我以为你要死了!你刚刚叫喊得那么大声,像是要被人一刀刀捅死一样,而你的伤口突然开始喷血,我怕你会痛苦至死,又怕你的叫喊声把那些人给引过来,只能一边捂着你的伤口,一边想捂住你嘴巴……&rdo;她又笑了起来,泪水还没流完,&ldo;还好你没死,那些人也没来,你的伤口也愈合了。&rdo;
我按了按腰部,确实已经愈合,&ldo;看来火油的效用是促进,它促进了我的血液流动,同时也加快了我皮肤和组织生长。&rdo;我没把还残留少许火油的小瓶子放回裤子口袋,而是塞进了我上身内衣里。山项慈看着我做完一切,倦意重新爬上她的面容。她的嘴唇苍白许多。
我捡起木油灯,里头的火苗变弱了不少。
&ldo;可就是那感觉不太好,像在瀑布底下走了一遭。我们边走边说。我需要慢慢找到出口,你来跟我讲讲,你都知道些什么。&rdo;我拉起山项慈的手,可她没有动。我回身看她,她愣在原地,随即抿了抿嘴点头道,&ldo;行,我们算是绑在了一起,也只能依靠彼此了。&rdo;
我拉紧了她的手,&ldo;不是彼此。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其实没多大区别。&rdo;
她挑了挑眉毛。
我拉着疲惫的她快步走出那个洞穴,选择了一条往上走的地道。
&ldo;现在跟我讲讲,你们那个有山的海煤镇,是什么情况?&rdo;
二十红瞳
山世界的故事很长,可山项慈还是尽力在最短时间内跟我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一切。为了信息交流对等,我把我穿到山世界之前几天的事告诉了她。她听完我的故事,撅起的嘴巴像是在撒娇。看来山世界的丰复余喜欢这一款的,不然怎么会急着跟她求婚。
&ldo;不对,&rdo;山项慈虽然很累,但依旧像一只警惕的猫,眯起了眼睛,&ldo;你的起源呢?&rdo;
&ldo;什么起源?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们世界本是一片雾,紧接着雾散开,出现了海煤镇。&rdo;
山项慈站定,语气里满是怀疑,&ldo;我是问你的小时候。你为什么没跟我讲过你小时候?你是不是还在隐瞒着什么?&rdo;
&ldo;什么小时候,我小时候‐‐&rdo;
就是这一刻,我整个大脑停止思考却不肯放弃思考的这一刻。我的大脑凝固成了铁块,而我那纤细如橡皮筋的意志力一端黏在铁块上,另一端正努力往上拉。可铁块太沉,橡皮筋太薄,我越用力,意志力被抻得越紧,越疼,大脑却依旧待在原地,象征性地微微晃一晃。
我知道把那铁块翻过来,就会发现我想发现的。比如我的童年,上学校之前的童年。
可这太疼了。意志力断开的那一刻,我可能会被生生疼死吧。
最终我还是放弃思考。
包含了整个努力到放弃过程的这一刻,我已经经历过无数次。那段时光就这么压在大脑底下,一直不见天日。
底下会有什么?
&ldo;你到底是不是又在骗我!&rdo;山项慈已经拒绝再前进,她双手抱胸,摆出她认为最凶的样子。可是她几乎要困得睁不开眼睛,所以她的形象反倒不凶,而是像在撒娇。
&ldo;我没有小时候。&rdo;我呢喃道。
&ldo;什么叫你没有小时候?&rdo;
&ldo;我每次想回想我的小时候,大脑就自动会绕开这个问题,引导我想到别的问题上去。我以前还以为这只是我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可我仔细想想,这恐怕是因为,我根本没有过去。&rdo;铁块底下,其实空无一物。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真像一个失去束缚的气球。想飘多高,飘多高,只要不去猜测何时会爆炸。
山项慈沉默了几秒,&ldo;那个,对了!你知道你的丰复余为何会变成这样吗?&rdo;
她转移话题的能力真差,我差点笑出声来,这么蹩脚的社交能力,她是如何当上他们学校的最受欢迎人物的,&ldo;我不清楚。虽说他是我除了父母之外待在一起最长时间的人,可他总是喜欢对我藏有秘密。&rdo;我解释道,&ldo;倒不是他怕我发现,他不对我隐瞒秘密的存在,但不会告诉我秘密的内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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