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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美人关难过,尤其是冯九畹这种在风月欲海中沉浮多年的,不知多少男人折在他脚底。
何孝存想起自己初到百乐门那天,同行人都说红头牌的冯兰仙原是天上危月燕星官,托身降世到华亭造孽来了。谁沾上冯兰仙,谁便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任是如此,还有一大把男人一大把王侯伯子男痴着飞蛾扑火呢,那光景,真可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然而冯兰仙只是嘴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轻盈、自在,飘飘然穿梭在这群头破血流的逐鹿者之间,红颜祸水,流波送媚……如今那个冯兰仙变成了他家里的冯九畹,他才发现冯九畹从前那股轻盈柔媚劲背后还有这样多阴冷。他挺怕冯九畹忽然用男声说话。
“怎么,你不愿意?”冯九畹又扯了一把他的领带,将那烟灰色领带攥在手心里绕指玩,狐狸眼乜起来看他,“反正,我底下男人那个器官……也已经很久没用过了不是么,今晚我倒想用用。”
什么很久没用过,明明上星期才用过。上周冯九畹陪他回何家梅花村那座旧公馆宴贵客,冯九畹发觉自己无名指上那枚鸽子蛋克拉数不及宴上几位官太太官姨太太,宴时不显颜色,待回了老宅子,竟不由分说将他按着弄了一晚上。自冯九畹过了他家门,骑在他上头的次数是愈发多了,再没有从前在上海时柔情乖顺……“我怕了你了,别人娶姨太太都是享福的,我娶了你吃苦来了。”何孝存无奈地将姨太太从浴缸里抱起来,宛如水手打捞美人鱼一般,怀抱一片琼脂堆雪似的肌光。
“你怕我做什么,我没让阿孝舒服么?我看你有时候很爱吃那苦头。”冯九畹雪白的臂环着他脖子,十指在何孝存黑发间摩挲,笑吟吟道。可惜何孝存怀里这个并不像人鱼,像塞壬。
二人才回到床上,冯九畹便迫不及待要压在何孝存身上,可却是将脸贴着何孝存的胯,将臀压到何孝存脸上。“你帮我舔一下,我吃过药了,很快……很快便能硬起来。”冯九畹鼻息沉沉,话语间的热流隔一层衣料扑到何孝存胯上。言罢,他便伸手去解何孝存皮带,红软小舌轻贴了上去,狐狸舐水般舔弄唇下那条阳具,又吻又啄又舔的。冯九畹在百乐门时花名“观音兰”,慈航普渡的观世音嘛,不知用肉身“渡”过多少男人了,服侍人的花头多得很,不消片刻,何孝存便在他唇下硬挺起来,龟头撑得美人半边面颊鼓鼓。何孝存被他仔细服侍,这厢自然也不好偷闲,便捧起太太的胯,将太太的阴茎含到嘴中。
阴阳之体,先天不足,加之从前那许多针雌激素抑制,冯九畹的男物只如小雏儿般大,不似阳具,倒像团绵软蚌肉。何孝存将那小阴茎含在嘴里,心觉如同嘴里含了一节细橡皮管子似的,光洁无毛,一点硬度没有,细细软软,在他口中被他的舌随意掰折摆弄。如此细小精致之物,简直如同意大利阉伶割去睾丸后难以发育的阴茎,莫名地,他想起了从前游访罗马古迹时听见的异国奇闻……脑中轰一下,何孝存被自己这轻蔑冯九畹的一念吓了一跳,问心有愧般将口中小小的男根含得更紧了,用舌一下下扫着那枚细嫩的龟头。
可直到那道粉红柔嫩的冠沟湿漉淌水,一线晶莹淫露甚至顺着何孝存唇边流下,冯九畹的男根依然是软的。何孝存有些尴尬,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仍将那软物含在嘴里,偷眼看冯九畹面色如何。
冯九畹羞愤得浑身发颤,恨不得对着嘴里何孝存健康的阳具狠狠咬上一口。他真恨死了何孝存,这时候停下来作什么,来看他怎样出丑?他心中幽愤,用力地一沉腰,将软物猛戳到何孝存喉咙里。那软阴茎虽小,可这么一戳也不好受,何孝存猛然咳嗽,吐了姨太太的东西出来。他心觉冯九畹可怜,也不与冯九畹置气,只将太太绵软的小雀握在掌心里,摩挲揉搓着,道:“别气,要不我替舔舔别的地方?似乎舔你阴穴你更容易硬……”
说话间,何孝存的舌已轻扫入那口熟红阴户,点滴淫汁润湿他鼻梁。
冯九畹初时仍欲挣扎,无奈被身体深处的快乐出卖,盈盈柳腰洇出一层湿汗,酥软作一摊春水。神恍之间,他垂首看见身后的何孝存将舌探入他的屄里,那道一沾着男人便绽开的肉缝情热得很,内里肉褶子殷勤地堆挤着男人的舌,无数张小鱼嘴一般吸上去。他浑身上下不就那口屄最有感觉么?男根硬不起来,屄却是一舔便热了化了,天生让人操的货色。他早就当不了男人了,冯九畹失神地想道。头一回被人奸淫是在昆戏班子的化妆间,那日来的不是替他勾脸的师傅,红帘一拂,钻进来一条毒蛇。破了他身子的男人,那张脸真有点阴森的蛇相……“戏班主卖了你给我了。”蛇信子和毒牙探到他戏衣底下,将那口稚嫩的阴穴啮咬得红肿,蛇信越探越深,戳刺他处子穴,怎样拳打脚踢也是徒劳,阴冷的蛇在他身上越缠越紧,冷的蛇鳞竟能磨得他通体淫热……
与往事相对的现世这头,何孝存仍舔着他的阴,舌尖在他湿滑暖热的阴户中探索。他身下肉洞细嫩滑腻,满溢腥甜淫水,两瓣肥软肉唇早已红透了,绵软外翻,邀着男人的舌钻探更深。冯九畹只觉自己屄穴深处淫痒酥麻得钻心,心中又欢喜又恶心,既想要何孝存口舌服侍,又想立刻推开对方抽身而去。
往昔许多个夜里,也曾有数不清的男人拖他沉入肉欲的苦海,他无所谓在那些人面前当欲女、软烂作男人身下的一口穴,他们要他的身体,他要他们的钱,钱货两清——可难道在何孝存面前,也要这样赤条条地被揭开人皮去看,看他妖魔般不男不女的欲相,看他荒淫丑陋、尊严全无?
过去在百乐门、在无数男人的身下,他时常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是一条幽冥艳鬼附在他尸身上摆弄着他的一颦一笑,他不是人,是一具回魂艳尸,尸是冷的。
然而忽地,他感到一双人间的手在摸他的脸,掌心温暖干燥,向他渡来温热温度。
“怎么哭了?”何孝存被他满面清泪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替他拭泪,“这、这不是比刚才硬了么,你这便插进来,我让你插,你别哭啦。”
冯九畹抽泣着,一把推开他,翻过身去,将自己的裸体裹进一袭真丝被里。
“你……你不喜欢我碰你那里,下次我不碰便是了,你生气了?”何孝存环拥藏进一张薄被里的姨太太,柔声慢语地哄着,“你来操我,我让你操一晚上,别生气。”
“你不过是可怜我。我不要你可怜我!”冯九畹整个人蜷入被中,话里是藏不住的哭腔。他双臂抱着自己的膝,那姿势,像一个迫不得已长大成人的孩子想回到母胎里去。
“这是说什么傻话,哪有男人因为可怜太太甘愿被太太弄屁股的?”何孝存在冯九畹身后撩起他一绺鬈发,放在唇边细吻着,浅笑道,“我爱你。”他明白,冯九畹有时精神状况不太正常。冯九畹如此脆弱模样,真像个琉璃片做的小偶人被他捏在手心里爱抚,何孝存心中倒有些兴奋起来了。他又一连俯在冯九畹耳畔说了许多句“我爱你”。
从薄被露出的一缝里,窗外无底洞一般的黑沉中挂上了一只月亮,银光冷冷。冯九畹心觉那月亮像一片白净的藕,小时候在南京清凉山的别业,姆妈用糖煮了做桂花糖藕给他和弟弟妹妹吃的。可抑或那只是一张挂在黑暗中的白面具。
“你真的爱我?”冯九畹抹了泪,从薄被中爬出来,爬到何孝存身上。
在方才何孝存向他连诉爱语的时刻,他不知是药效迟来发作,又或许意乱情迷,胯下发热发烫,这才硬了。可惜他那小雀儿硬挺起来也不过三四寸长,不像男根,倒像一件稚拙可爱的装饰物。“把腿分开,我要你……”许多晶莹液体自冯九畹那条小阳具的马眼中滴落。再不塞进去便要滑精了。第一个践踏他的男人,那个将他从昆戏班子里买回家囚着的男人曾长年累月地在他根部扎一根皮筋,便连自亵,也只恩准他揉弄牝户而绝不许抚摩阳物,发现了要毒打。早年两丸久被阻精,他便落下了零零碎碎的滑精遗精云云毛病。倒不是总滑精,唯有情潮汹涌时刻,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在何孝存面前,总是、总是……没两下便泄了个净。
狐狸也不过是狗的一种,尝过一点爱便自己将自己驯化了,不然古来今往,哪来那么多狐仙死心塌地爱上凡世书生的聊斋艳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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