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美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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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而大厅里除了陆子续，还坐着两个从未见过的妇人，均是三十岁左右的光景，容貌较好，只是形色憔悴。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和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分别坐在两位妇人身边。两个孩子都有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长得可爱极了。此刻，只是怯怯地望着她，不敢作声。

未晞在椅子上坐下，有人斟了酽酽的茶上来。未晞没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妇幼子，一时不明所以。

陆子续见到未晞，有些激动地说：&ldo;你跟你妈妈长得真像。&rdo;

未晞笑了笑，&ldo;这么多年，难为你还记得。&rdo;

男人神色一僵，半天叹了口气，&ldo;我知道，你为了当年的事，一直记恨我……&rdo;

未晞忍不住打断他，&ldo;陆先生，我不想跟你闲话家常。如果有事，请直接说重点。如果没事。喝过这杯茶我就告辞了，还有人在等我。如果我回去晚了，只怕有人要多想。&rdo;

未晞是话里有话，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虽然心里明白，倘若阮劭南真知道她的动向，现在她就不会坐在这儿了。这招&ldo;以虚打实&rdo;是阮劭南教的，关键是要面不改色，稍一露怯，她就完了。

陆子续有些尴尬，咳嗽了几声方才说：&ldo;我本不该找你的，可为了你在哥和二哥的孩子，为了给陆家留下最后一点血脉，也只得豁出这张脸来求你。未晞，就当你发发善心，给这两个孩子一条活路吧。&rdo;

未晞默然一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她有改天换地、普度众生的本事？

未晞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自己所谓的父亲，忍不住淡淡道：&ldo;对不起，我已经说过了，在这件事上，我爱莫能助。做决策的人从来就不是我，你直接求他倒还实际点。不过……&rdo;说到这里，她笑了笑，&ldo;我看你还是别求了，因为他不止一次说过，一定会赶尽杀绝。当年你怎么对阮家，人家现在就怎么对你，很公平。&rdo;

陆子续听后，竟然激动得老泪纵横，后悔万分地说：&ldo;这都是我年轻的时候作下的孽，风光的时候没有半点人性。将人家的孤儿寡母赶尽杀绝，现在轮到自己老来无子送终。咳咳……&rdo;话未说完，便抖肠搜肺地咳起来。

他抬起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ldo;未晞，你就当做做好事吧。阮劭南为了讨你欢心，连幼晞都要了去。由此看出，他有多重视你。你好歹试一下，就算不成功，我也算尽了人事，日后躺在棺材里，也可以闭眼了。&rdo;

两个孩子看到爷爷如此景象，马上跑了过去，围在老人膝下大声啼哭，两位美妇人也跟着哭红了眼睛。

未晞默默看着眼前这幕惨绝人寰的悲情大戏，心里明白，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人，但凡有出路，也不会跟她这个弃女这样低眉顺目。

陆家是真的散了，陆子续的时代早已过去了，如今只是这座城市历史上，并不风光的一笔。想他当年是何等威风的人物，现在却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不是不可怜……

&ldo;这么多年，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rdo;未晞看着自己涕泪纵横的父亲，慢慢说&ldo;当年她躺在你身边割腕的一刻，她在想什么？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她把自己残虐到那种程度，也要离开你？每次一想起来，我就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或许你知道答案，能不能告诉我？&rdo;

未晞的语气很平静，陆子续却用一种近乎可怜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无声地乞求她。

未晞只若未见，&ldo;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早晨你一觉醒来，看到自己的妻子泡在血泊中，你怕不怕？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梦到过她？她有没有在梦中跟你说话？对你说了什么？&rdo;

&ldo;不，不……不要再说了。&rdo;

&ldo;你不想说，那让我来告诉你。她对你说，她死得好惨。她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满身是血，把露着白骨的手腕递到你面前，说她很想你，想你下去陪她。陆先生，我说得对不对？&rdo;

&ldo;不，我没有害她。&rdo;陆子续骇得浑身发抖，&ldo;是她不爱我，她不让我碰她，宁肯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可是，我爱她，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rdo;

&ldo;爱？&rdo;未晞几乎冷笑，&ldo;原来你的爱，就是用皮带勒住一个女人的双手强暴她？陆先生，你的爱可真伟大。&rdo;

陆子续徒然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惧和不可置信。

未晞看着他惊讶的表情，疑惑地问：&ldo;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你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没人知道？呵，你真的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在陆家老宅怎么会有秘密？你的佣人，你的管家，你前妻留下的那些儿女们，哪一个不是有心人？她是你的妻子，你却让她在这偌大的家里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最后，连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都敢欺负她。是你和你们陆家的人，一刀一刀凌迟了她，慢慢活剐了她。你现在却对我说，她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陆先生，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rdo;

未晞静静说着，这些话在她心中沉郁了七年，整整七年。

这七年，她不知多少次模拟过今天的情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每一个表情……她以为自己会哭，结果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平静的语调甚至没有明显的起伏，仿佛一个局外人，将一段与己无关的前尘往事娓娓道来。

陆子续面如死灰，两位美妇面面相觑，两个孩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一切。

小男孩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小声问：&ldo;妈妈，什么叫强暴？&rdo;

女人立刻捂住了孩子的嘴。童言无忌，却狠狠地刺在大人的心上，将最不可触碰的脓疮挑破，鲜血四溅，腥臭无比。

第二十五章芙蓉帐暖

未晞坐在公交车站的座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仿佛静伫的雕像，一个人看着街头的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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