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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第2页）

老板娘仰面打量他一眼，见他是大家公子样，目中甚有嘲笑之意，不过还是正经答了话：&ldo;好了四百斤，歹了便三百，公子是要买还是卖？&rdo;

老板娘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却自是干练异常，笑吟吟一壁瞥着成去非，一壁同过往行人搭着话。

&ldo;那多少斤可榨一斤油？&rdo;成去非避而不答，继续问道，妇人当他是寻自己开心，便搪塞道：&ldo;这也是不好说的，要看成色。&rdo;

说罢侧身同一农人打扮的过路客谈起生意来，成去非听她脆生生几句便将买卖敲定，心下一时折服，遂仍同琬宁往前走马观花看着。

琬宁自然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只当他向来是那垂绅正笏的股肱耳目，助天子燮理阴阳，这会见他事无巨细，也有受人冷眼的时候，未免觉得有趣。

正偷瞄着他，忽看见前头有人头攒动，聚在一处，不知做些什么，人群中时不时发出些笑声来，忍不住凑近了，踮起脚来张望一番，原是几人在那幕布后操弄着影人，琬宁一时觉得此情此景在哪本书见过，凝神想了片刻，方想起这大约就是关中传来的影子戏，不知何时传到的建康……

&ldo;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奈何姗姗其来迟……&rdo;琬宁盯着那幕布上的女子剪影，不由念及汉武李夫人的典故来，轻轻念出了这几句。

却莫名觉得酸楚，说不清是为武帝还是为那李夫人，亦或者，两者兼有之。成去非见她喃喃，淡笑道：

&ldo;我以为阮姑娘伤春伤别，见此情景，当念屈子《招魂》，原是想起了倾国倾城歌。&rdo;

琬宁脸一红，垂首道：&ldo;我见那女子人影，便自然想起术士为武帝招李夫人之魂旧事。&rdo;

成去非似是不屑，冷冷瞧了一眼那边的影子戏，道：&ldo;《汉书》里头这一段记得莫名，实不能让人信服。&rdo;

琬宁脑中略略一转，问道：&ldo;李延年性知音，善歌舞那段么？&rdo;

&ldo;书果真都记在脑子里，&rdo;成去非似笑非笑看着她，&ldo;来，猜猜我为何说此段记得莫名，你倘解释得对，我便重赏你可好？&rdo;

他依旧目光沉沉，琬宁难辨他心意，不敢轻言，成去非似乎看出她顾虑所在，牵过她手继续往前徐步走着，待挤过这阵人流，方松开手道：

&ldo;许你卖弄回聪明。&rdo;

这哪里像是好话，琬宁只搂紧了木盒，一言不发。

他忽笑道：&ldo;你是不是怕我的薪俸赏不了你什么贵重东西，的确是，金银珠玉，我确实赏不起阮姑娘，不过，伊人不凡，也看不上这些东西罢？&rdo;

这句溢美之词，本该让人极为受用的，但自他口中说出，想必也难能真是这个意思，琬宁惊奇他这会调侃她起兴，心想怕是这市井热闹，也自引他些轻松兴致。

&ldo;你不是一直盼着我能待你青眼有加么？机会来了，人便要学会抓住，我知道你想的出，何必瞒着？&rdo;成去非轻轻笑着，见她仍不作声，想必多半还是因为脸皮薄，受不住他这般激将。

夜风习习，不觉两人已穿过闹市，行人稍少，成去非忽想到一句俗语来，哼笑一声：&ldo;你说还是不说？放心，定不会教你媚眼抛给了瞎子。&rdo;

琬宁不意他竟说出一句粗话来，面上红得更厉害，侧眸看着他，似怒还嗔道：&ldo;大公子，您……&rdo;却也不知如何说他，成去非敛色目光幽深，&ldo;怎么，我只能阳春白雪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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