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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第1页）

&ldo;接下来便是装病。我们的太子殿下，也特意挑了个好时机。&rdo;莫不离冰冷声音再度响起，略显油滑的语声，回荡在阴暗的房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那一刻，他唇边的讽意越发浓厚：&ldo;老大自以为得计，却不料……正入毂中。&rdo;

阿烈闻言，平板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怔然，随后便明白他所说的老大，指的便大皇子，便道：&ldo;先生的意思是说……太子殿下早就知晓大殿下会做出什么举动来，所以才特意送上门去……&rdo;

&ldo;不尽然。&rdo;莫不离打断了他的话，随手抛下鹿皮巾，站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说话的语气越发充满了嘲讽：&ldo;太子应该是早就想好了要装病的，但这病不能白装，尤其是不能在出了寿成殿之后装，否则，龙椅上的那位又要疑心了。&rdo;

他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回首看向阿烈，面上的神情很是意味深长。

阿烈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此时便道：&ldo;的确。如果太子方一离开寿成殿就生病，那岂不是陷陛下于&lso;不慈&rso;之地？众人必会想：太子何辜，才被人行刺，又要被陛下苛待，天天在宫门外吹冷风，委实可怜。而陛下则会以为，太子这是&lso;哀兵之计&rso;，意在为太子自己搏一个孝顺的名声。&rdo;

&ldo;正是。&rdo;莫不离淡淡地说道，唇边是一个似有若无的笑，&ldo;所以，我们的太子殿下才会特意绕道广明宫，无非就是想找个装病的由头而已。他深知几位皇子绝不会见他，更知晓总有人要忍不住出手对付他。而无论出手的是老几，甚至也根本无需他们出手，只消太子往广明宫门前一站，再适时地咳上那么几声，则这病便也坐实了。便有人问起，也大可以说是太子殿下探望兄长时招了风寒，或是被过了病气之类的，顺理成章得很。&rdo;

&ldo;不止如此。&rdo;阿烈适时地接了口，语气仍旧十分平板：&ldo;太子这一病，首要的便是如他所愿，不必每日在寿成殿外吹冷风；其次，太子殿下友爱兄长的名声，也会就此传出去；第三，老大……大殿下心胸狭窄之名，更比以往为甚；最后，大殿下意图设计太子之事，亦会令陛下不喜。&rdo;

大皇子特意将药方抄出来，叫人交给太子殿下过目，就是在赌气，很有种&ldo;我知道你会怀疑，所以我把证据给你看，这下你放心了吧&rdo;的意思。

这张药方，太子无论看还是不看，都会被人诟病。

如果他看了，那就是&ldo;多疑狭隘&rdo;；如果他不看，那就是&ldo;不关心兄长&rdo;。总之怎么做都是错。

在这种情形下，太子殿下却很聪明地适时&ldo;病倒&rdo;了，不仅没跳进大皇子挖的坑里，反倒顺势把几位皇兄一起给坑了，其被坑得最厉害的，就是大皇子。

听了阿烈的话，莫不离&ldo;唔&rdo;了一声，冷声道：&ldo;一箭四雕。韩忠那条老狗，可不是只有忠心而已。&rdo;

说这句话时，他的神情忽然有片刻的扭曲，眉与眼像是在与整张脸奋力挣扎，仿佛下一刻就将冲破压抑的牢笼，将他心底的魔鬼释放出来。

然而，只一个呼吸间，那种强烈的情绪便消失了。

等到重新坐回椅中时，莫不离那张矛盾重重的脸，已经恢复到了最初的平庸与淡然。

他抬手拾起那块鹿皮布，拿在手里无意识地揉捏着，另一只手则抚上了眉心：&ldo;罢了，如今我们损了人手，太子那边，能盯则盯罢。&rdo;他的语气有些疲惫，顿了顿，叹了一口气：&ldo;李树堂一死，这一局，便破了大半。&rdo;

他难得有这般颓然的表现，几乎称得上是灰心丧气。

阿烈却像是完全不能领会他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眸说道：&ldo;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自哀。依我看来，李堂之死固然可惜，却也未必是坏事。毕竟，我们还有阿焉，先生又提前布下了先手，就算李树堂死了，太子也休想逃过勾连士族的罪名。&rdo;

每当谈及朝局正事时，他的身上便有了种沉稳的气势，不慌不忙，很有智者风范，继续说道：&ldo;虽然事发突然，我等布在太子身边的人手尽皆折损，亦堪为憾事。然，死的也不只有我们这一方的人手，先吕皇后留下的人手、吕家的人、桓家的人等等，也皆有死伤。如今，太子府文官几乎全军覆没，空缺的位置很多，往后我们想要再安插人手，机会也相应地多了许多。只要抢得先手，未必不是良机。&rdo;

不得不说，他的分析极有条理，也很具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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