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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牙,卒也,而《左》以为鸩。诸如世次增添,事迹舛误,难以殚述。”其持论甚辨,几於季本、郝敬、毛奇龄。然《经》垂书法、《传》述事实。必以《经》所不书即为增设,则河阳之狩,周天子真巡狩矣。其论似通而实谬。至於深文过当,凭臆率断。如以隐为窃国,欺桓幼而攘之,垂涎十有馀年;以子同生为哀姜张本,自子生至妇入,见其过期不娶,昏姻不时;以季友志在奉僖,援齐得复,故贼闵公者乃季友非庆父;以齐崔杼之事,亦因景公附杼,故杼为立景而生逆谋;以昭公三十二年吴伐越乃南越芊姓,非於越之越:亦可谓果於自信者矣。
△《读左补义》·五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姜炳璋撰。炳璋有《诗序补义》,已著录。是书欲破说《春秋》者屈《经》从例之弊,谓《春秋》无例,《左传》所言之例皆史氏之旧文。其凡有五:一曰西周旧典,二曰东迁后列国相沿之例,三曰鲁史自相传授之例,四曰霸国更定之例,五曰鲁君臣私定之例。杜预所谓凡例皆周公之礼经,变例皆圣人之新意者,未为定论。其援据颇典博,参考亦颇融贯。然谓史氏相沿有此五例,左氏遂据以推测圣经可也?谓《春秋》全因五例之旧文,则圣人直录鲁史,不笔不削,何以云其义窃取?何以云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乎?观《襄公二十年传》甯殖曰“名藏在诸侯之策,曰:孙林父甯殖出其君”,而《经》书“襄公十四年夏四月己未。卫侯出奔齐”。是亦不尽用策书之明证矣。所注用社《解》者十之六七,兼采他说并参以己意,亦颇简洁。而《传》后必附以说,简端又冠以评,或论事,或论文,如坊选古文之例,殊非注经之体也。
△《春秋经传类求》·十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孙从添、过临汾同编。从添号石芝,常熟人。临汾,长洲人。是书始刻於乾隆己卯。取《春秋》三《传》及胡安国《传》分为一百二十门。每门前列书法,后载事类,事类之中又自分《经》、《传》。其《自述》谓本於苏轼“《春秋》当以类求”一语。虽亦欲发比事属辞之旨,然割裂繁碎,弥难寻检。卷首列《春秋诸国图说》一篇,亦取之苏轼《指掌图》。不知《指掌图》后人赝作,非轼书也。
△《春秋一得》·一卷(编修周永年家藏本)
国朝阎循观撰。循观有《尚书读记》,已著录。然《尚书读记》多推求文句,未能阐帝王经世之大法,是编则於笔削大义多所发明。如曰:“胡氏夏时冠周月之说,理所必无。夫子作《春秋》以明文武之道、文武之制,而夫子更之,可乎?”
曰:“武氏子来求赙,罪鲁也。”曰:“州吁不称公子,绝之於卫也。胡氏谓庄公不待以公子之道,以为为人君父之戒,何以惧乱臣乎?”曰:“诸侯不得专杀大夫,故凡大夫之杀,《春秋》皆称国举官,不论有罪无罪及杀当其罪否也。此意先儒多误会。”曰:“说者谓王不称天为《春秋》贬黜天子,不亦甚乎?春王正月不曰天王,则天王、王一也。”曰:“梁山崩,穀梁氏曰:君亲缟素帅群臣而哭之,既而祠焉。斯崩山之壅河流者矣。此术者之言也。左氏曰:君为不举,降服乘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辞以礼焉。此有司之存也。胡氏曰:古之遭变异而外为此文者,必有恐惧修省之心生於内,徒举其文而无实以先之,何以弭灾变乎?
此儒者之道也。”其言明白正大多类此。惜止八十八条,未能成书也。
△《左传评》·三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李文渊撰。文渊字静叔,益都人。《春秋左传》本以释《经》,自真德秀选入《文章正宗》,亦遂相沿而论文。近时宁都魏禧、桐城方苞於文法推阐尤详。文渊以二家所论尚有未尽,乃自以己意评点之。仅及《僖公二十四年》而文渊夭逝,书遂未毕。其兄文藻裒次遗稿,编为三卷,刊版於潮阳。末有文藻《跋》,称其潜心《易》、《礼》两经,取古人图象、传注罗而绎之者数年,以至於病且死。故所评阅,多未终卷云。
△《春秋日食质疑》·一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国朝吴守一撰。守一字万先,歙县人。是书推考岁差加减,以证《春秋》所载日食之误,《春秋》日月,以《长历》考之,往往有讹,见於杜预《释例》。
此更详其进退迟速以求交限,末附《诗书日食考》二条,以互相参证。但其云《隐公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朔,日有食之”当是三月己巳朔,书二月者,晦朔之误;《桓公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当是五月癸丑朔,书三月者,或夏正之讹。近者陈厚耀作《春秋长历表》,以为隐公元年以前非失一闰,乃多一闰。退一月就之,隐公元年正月为庚辰朔,较《长历》实退两月,推至僖公五年止。以闰月小建为之迁就,则隐、桓三年日食更不必疑矣。《僖公十五年》“夏五月,日有食之”,守一以为当是三月甲戌。而顾栋高《春秋长历拾遗表》以为当是四月癸丑朔。《襄公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递食,守一与栋高皆从《大衍历》,以为八月无食。其他守一、栋高说亦多同,而皆不及厚耀之密。生数千载之后,必欲求岁差於秒忽之间,亦未见其悉得。姑存其说焉可矣。
△《春秋不传》·十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汤启祚撰。启祚字迪宗,宝应人。其书自称“不传”者,谓於四《传》无所专从也。今观所说,特不从《左传》耳。於《公羊》、《穀梁》、胡氏皆掇其馀论,而日月之例信《公》、《穀》尤笃。然三家之《传》皆以讥贬为主,而亦各有所平反。启祚乃专取三家严刻锻炼之说,合为一书。如其所论,是圣人之立法,更酷於商鞅、韩非也。
△《春秋集解读本》·十二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吴应申撰。应申字文在,歙县人。以《春秋》经解卷帙浩繁,难於遍读,因会萃众说,择其合於《经》旨者详注《经》文之下,以资记览。《自序》谓词可计日而诵,为愚鲁者计甚便。盖特课读之本,非有意于阐发《经》义者也。
△《春秋三传事实广证》(无卷数,两江总督采进本)
不著撰人名氏。采诸书所载春秋时事迹列於三《传》之下,意取互相参证。
然左氏亲见国史,公、穀两家已不及其确实,乃兼采诸子杂说寓言,欲以考校其是非,亦徒成其庞杂而已矣。於《经》义无补也。
──右“春秋类”一百十八部,一千五百七十六卷,内十一部无卷数,皆附《存目》。
(案:明科举之例,诸经传注皆因元制,用宋儒。然程子作《春秋传》未成,朱子又未注《春秋》,以胡安国学出程子、张洽学出朱子,《春秋》遂定用二家。
盖重其所出之渊源,非真有见於二人之书果胜诸家也。后张《传》以文繁渐废,胡《传》竟得孤行,则又考官举子共趋简易之故,非律令所定矣。且他经虽限以一说立言,犹主经文。《春秋》一经,则惟主发挥《传》义。其以《经》文命题,不过《传》文之标识,知为某公某年某事而已。观张朝瑞《贡举考》,备列明一代试题。他经皆具经文首尾,惟《春秋》仅列题中两三字,如盟密、夹谷之类,其视经文不为轻重可知矣。是《春秋》虽列在学官,实以胡《传》当一经,孔子特拥其虚名而已。经义之荒,又何足怪乎?钦定《春秋传说汇纂》,总括众说,折衷圣言,凡安国迂谬之谈,悉一一驳正。此足见是非之公,终有不能强掩者矣。
今检校遗书,於明代说《春秋》家多所刊削。庶不以科举俗学,蚀圣经之本旨云尔。)
卷三十二 经部三十二
○孝经类
蔡邕《明堂论》引魏文侯《孝经传》,《吕览·审微篇》亦引《孝经·诸侯章》,则其来古矣。然授受无绪,故陈骙、汪应辰皆疑其伪。今观其文,去二戴所录为近,要为七十子徒之遗书。使河间献王采入一百三十一篇中,则亦《礼记》之一篇,与《儒行》、《缁衣》转从其类。惟其各出别行,称孔子所作,传录者又分章标目,自名一经。后儒遂以不类《系辞》、《论语》绳之,亦有由矣。
中间孔、郑两本,互相胜负。始以开元《御注》用今文,遵制者从郑;后以朱子《刊误》用古文,讲学者又转而从孔。要其文句小异,义理不殊,当以黄震之言为定论(语见黄氏《日钞》)。故今之所录,惟取其词达理明,有裨来学,不复以今文、古文区分门户,徒酿水火之争。盖注经者明道之事,非分朋角胜之事也。
△《古文孝经孔氏传》·一卷、附《宋本古文孝经》·一卷(光禄寺卿陆锡熊家藏本)
旧本题“汉孔安国传,日本信阳太宰纯音”。据卷末乾隆丙申歙县鲍廷博《新刊跋》,称其友汪翼沧附市舶至日本,得於彼国之长崎澳。核其纪岁干支,乃康熙十一年所刊。前有太宰纯《序》,称“古书亡於中夏、存於日本者颇多。
昔僧奝然适宋,献郑注《孝经》一本。今去其世七百馀年,古书之散逸者亦不少,而孔传《古文孝经》全然尚存。惟是经国人相传之久,不知历几人书写,是以文字讹谬,鱼鲁不辨。纯既以数本校雠,且旁采他书所引。苟有足徵者,莫不参考。十更裘葛,乃成定本。其《经》文与宋人所谓古文者亦不全同,今不敢从彼改此。《传》中间有不成语,虽疑其有误,然诸本皆同,无所取正,故姑传疑以俟君子。今文唐陆元朗尝音之,古文则否。今因依陆氏音例,并音《经》、《传》,庶乎令读者不误其音”云云。考世传海外之本,别有所谓《七经孟子考文》者亦日本人所刊,称“西条掌书记山井鼎辑,东都讲官物观补遗”。中有《古文孝经》一卷,亦云古文《孔传》,中华所不传,而其邦独存。又云“其真伪不可辨,末学微浅,不敢辄议”云云。则日本相传,原有是书,非鲍氏新刊赝造。此本核其文句,与山井鼎等所考大抵相应。惟山井鼎等称每章题下有刘炫《直解》,其字极细,写之与《注》文粗细弗类。又有引及邢昺《正义》者,为后人附录。此本无之,为少异耳。其《传》文虽证以《论衡》、《经典释文》、《唐会要》所引,亦颇相合。然浅陋冗漫,不类汉儒释经之体,并不类唐、宋、元以前人语。殆市舶流通,颇得中国书籍,有桀黠知文义者摭诸书所引《孔传》,影附为之,以自夸图籍之富欤?考元王惲《中堂事纪》有曰:“中统二年,高丽世子植来朝,宴於中书省。问曰:传闻汝邦有《古文尚书》及海外异书。答曰:与中国书不殊。”高丽、日本比邻相接,海东经典,大概可知。使果有之,何以奝然不与郑《注》并献,至今日而乃出?足徵彼国之本出自宋元以后。观山井鼎亦疑之,则其事固可知矣。特以海外秘文,人所乐睹。使不实见其书,终不知所谓《古文孝经孔传》不过如此,转为好古者之所惜。故特录存之,而具列其始末如右。
△《孝经正义》·三卷(内府藏本)
唐玄宗明皇帝御注,宋邢昺疏。案《唐会要》:“开元十年六月,上注《孝经》,颁天下及国子学。天宝二年二月,上重注,亦颁天下。”《旧唐书·经籍志》《孝经》一卷,玄宗注。《唐书·艺文志》“今上《孝经制旨》一卷”,注曰“玄宗”。其称“制旨”者,犹梁武帝《中庸义》之称“制旨”,实一书也。
赵明诚《金石录》载《明皇注孝经》四卷。陈振孙《书录解题》亦称家有此刻,为四大轴。盖天宝四载九月,以《御注》刻石於太学,谓之《石台孝经》。今尚存西安府学中,为碑凡四,故拓本称四卷耳。玄宗《御制序》末称:“一章之中凡有数句,一句之内义有兼明,具载则文繁,略之则义阙。今存於《疏》,用广发挥。”《唐书·元行冲传》称:“玄宗自注《孝经》,诏行冲为《疏》,立於学官。”《唐会要》又载:“天宝五载诏,《孝经书疏》虽粗发明,未能该备,今更敷畅以广阙文,令集贤院写颁中外。是《注》凡再修,《疏》亦再修。”其《疏》《唐志》作二卷,宋《志》则作三卷,殆续增一卷欤?宋咸平中,邢昺所修之《疏》,即据行冲书为蓝本。然孰为旧文,孰为新说,今已不可辨别矣。
《孝经》有今文、古文二本。今文称郑玄注,其说传自荀昶,而《郑志》不载其名。古文称孔安国注,其书出自刘炫,而《隋书》已言其伪。至唐开元七年三月,诏令群儒质定。右庶子刘知几主古文,立十二验以驳郑。国子祭酒司马贞主今文,摘《闺门章》文句凡鄙,《庶人章》割裂旧文,妄加“子曰”字及《注》中“脱衣就功”诸语以驳孔。其文具载《唐会要》中。厥后今文行而古文废。元熊禾作董鼎《孝经大义序》,遂谓贞去《闺门》一章,卒启玄宗无礼无度之祸。明孙本作《孝经辨疑》,并谓唐宫闱不肃,贞削《闺门》一章乃为国讳。夫削《闺门》一章,遂启幸蜀之衅,使当时行用古文,果无天宝之乱乎?唐宫闱不肃诚有之,至於《闺门章》二十四字,则绝与武、韦不相涉。指为避讳,不知所避何讳也?
况知几与贞两议并上,《会要》载当时之诏,乃郑依旧行用。孔《注》传习者稀,亦存继绝之典。是未因知几而废郑,亦未因贞而废孔。迨时阅三年,乃有御注太学刻石,署名者三十六人,贞不预列。《御注》既行,孔、郑两家遂并废,亦未闻贞更建议废孔也。禾等徒以朱子《刊误》偶用古文,遂以不用古文为大罪。又不能知唐时典故,徒闻《中兴书目》有“议者排毁,古文遂废”之语,遂沿其误说,愦愦然归罪於贞。不知以《注》而论,则孔佚郑亦佚。孔佚罪贞,郑佚又罪谁乎?以《经》而论,则郑存孔亦存,古文并未因贞一议亡也,贞又何罪焉?今详考源流,明今文之立,自玄宗此《注》始。玄宗此《注》之立,自宋诏邢昺等修此《疏》始。众说喧呶,皆揣摩影响之谈,置之不论不议可矣。
△《古文孝经指解》·一卷(内府藏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以宋司马光、范祖禹之说合为一书。案宋《中兴艺文志》曰:“自唐明皇时议者排毁古文,以《闺门》一章为鄙俗,而古文遂废(按此说舛误、辨已见《孝经正义》条下)。至司马光始取古文为《指解》。”又范祖禹《进孝经说札子》曰:“仁宗朝司马光在馆阁,为《古文指解》表上之。臣妄以所见,又为之说。”《书录解题》载光书、祖禹书各一卷。此本殆以二书相因而作,故合编也。王应麟《玉海》载光书进於至和元年,时为殿中丞,直秘阁,与祖禹说小异。然《光集》所载《进表》,称“尝撰《古文孝经指解》,皇祐中献於仁宗皇帝,窃虑岁久不存,今缮写为一卷上进”云云,则祖禹所说者初进之本,应麟所说者重进之本耳。《孝经》今文、古文,自《隋志》所载王劭、刘炫以来,即纷纷聚讼。至唐而刘知几主古文,司马贞主今文。其彼此驳议,《唐会要》具载其词,至今说经之家亦多递相左右,然所争者不过字句之间。观光从古文而句下乃备载唐元宗今文之注。使二本南辕北辙,可移今文之注以注古文乎?宋黄震《日钞》有曰:“按《孝经》一尔,古文、今文特所传微有不同。如首章今文云:‘仲尼居,曾子侍。’古文则云:‘仲尼闲居,曾子侍坐。’今文云:‘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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