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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九娘笑眯眯地点头：&ldo;娘，我记住了。卯正吃早饭，酉时一刻回来。酉正吃晚饭。&rdo;

程氏看了看她，好吧，你能记得吃，也是好事。

孟建看着这个矮矮胖胖不起眼的小女儿，心里也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意味。这孩子生得艰难，阿林疼足了八个时辰，差点命都没了。偏偏她两岁才会走路，三岁才开口说话，平时胆怯话少却又贪吃，喝水都这么胖乎乎的，稍加训斥就哭个没完，时不时就发呆，十分不讨人喜欢。上个月不舒服了三天也不说，幸好出痘没传给其他兄弟姐妹。想想都后怕，没想到却要靠她几句饿肚子，叩开了苏府的大门。

看来这个痘出得好，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说顺溜话。孟建朝她招手：&ldo;九娘来爹爹这里。&rdo;

七娘又掉头扑上去抱住孟建的手臂撒娇。九娘隔了两三步站定了：&ldo;爹爹？&rdo;

孟建从案几上拿了一个大字递给她：&ldo;你二伯拟了几个字，爹爹和娘商量了给你选了这个妧字。你回去好好看好好记住自己的名字，以后你就是孟妧，孟九娘，记得吗？&rdo;

九娘接过那张纸，孟存的字体匀停秀丽，上头一个&ldo;妧&rdo;字甚是妩媚。便屈了屈膝：&ldo;记住了。谢谢爹，谢谢娘。&rdo;

孟建又吩咐女使：&ldo;去我书房里拿两支狼毫湖笔，送去听香阁给阿妧入学用。&rdo;

七娘不依了：&ldo;爹爹！你上次说要给我一支青玉紫毫笔的！现在却要给一个字不识的傻蛋两支笔！&rdo;

九娘行了礼，脚下不停出了正房。正房内传来孟建的笑声、程氏的斥责声还有七娘格格的娇笑声。

在垂花门口，值夜的婆子笑着问慈姑：&ldo;听说小娘子要入学了？&rdo;

慈姑提着灯笼点头称是。婆子又笑着问了几句话。九娘停下脚，忽然不自觉地回过头，正屋的琉璃灯格外璀璨，立春后就撤掉高丽纸的象眼窗格，挡不住那扑面而来的笑声和暖意。前世里她爹爹这个时辰总是陪着她读一些野史游记，说一些书院里学子们的糗事。娘亲在一旁给她和爹爹fèng制衣物，偶尔笑着说上几句。后来变成她陪着苏瞻看邸报聊官场异闻，苏昉在旁边大声背书，背错了就被刮小鼻子。

她以为，家家户户，做爹娘的自然都会爱护自己的子女，却没想到，原来的小九娘，却这么孤单，是不是因为没有人真心爱护她，所以她才熬不过出痘？可这世上，爹娘总会离去，就算爹娘不爱护你，起码还有你自己能好生爱护自己啊。可惜她那么小，还不懂。

有那么两滴眼泪，猛然迸裂，来不及收回去，瞬间落到青青的石板地上，消失不见。

今夜无月，正屋后面的小池塘在夜色里只泛着些微光，偶尔有野鸭扑腾的水声。庑廊下，慈姑牵着九娘的小手，心里微微地钝痛着。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过小娘子这样的眼神了。以前每次请了安，小娘子总是要在那个垂花门看着正屋的窗户，发一会儿呆。

忽地那小手用力捏了捏她，慈姑提起灯笼，那双水光盈盈的大眼睛在柔和的灯下含着笑意看着自己，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说：&ldo;我有慈姑就够了，我还有姨娘和十一弟呢。&rdo;慈姑抿了抿，用力点了点头。

第11章

孟氏族学在汴河边上白墙乌瓦围绕着七进的院落，北面五进为男学，郎君们从北角门进。南面两进为女学，小娘子们从南角门进。男女学院中间砌了道粉墙，种满带刺的蔷薇，开了一个垂花门，有四位仆从看守。男学院女学院各有十来间厢房。东厢房是学生午憩之处和先生们的休息处，西厢房是仆从歇息和厨房茶水间。

这日早间卯正三刻，孟宅的牛车从东角门驶出。

九娘正奇怪为什么六娘不和她们一个车去族学。梅姑已经笑着说：&ldo;六娘因染了风寒，这几日都不来学里，九娘可记得要等姐姐们下学了一起回来。&rdo;

七娘瞥了她一眼：&ldo;你记住了，你们丙班比我们早散学一刻钟，你别乱跑，乖乖待在课舍里等我们。要是你敢自己乱跑，走失了我们可不管你。&rdo;

丙班？难道还有乙班和甲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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