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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ldo;你曾说过凡人寿命绵长，便是说子嗣令他们长生吧。可是不还有轮回？&rdo;

&ldo;凡人与小妖，皆不通轮回。他们不比我们有千万年岁，恐于生，慌于死，以百年风物妄求长生，不得其法。有了轮回，没了记忆，也不是他们要的长生。孩子继承了父母一半的灵与肉，冥冥中，他们觉得这才是生命的延长。凡人爱子，便是守护自己的生命之火。&rdo;

妲己嘟哝道：&ldo;喂喂，小妖莫不是说我？&rdo;

趴蝮笑说：&ldo;岂敢，九尾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妖怪。&rdo;

妲己便抖抖她那刚出了头了第二条尾巴，伸直了小脖子。

我接着问：&ldo;杻阳城的男人那么想要儿子，莫非就是为了长生？&rdo;

&ldo;他们对于此生性别太过执着。你也知道，凡人形成族群时，领袖都是女人。如今男人掌权，对于女人反压一事，十分恐惧。现在，男人与女人，父母与孩子，富人与穷人，都在互相敌视，以后怕是更甚。凡人为了自保与消遣所制定的规则，愈来在束缚和伤害自己了。&rdo;

我说：&ldo;他们太着急了，不再有时间好好说话了。&rdo;

趴蝮点头：&ldo;我想有很多人已失了初衷。被自己制造的巨大齿轮在身后追赶，他们只顾逃命，却没时间去想如何停止它了，还以为那齿轮是别人放在那里的，认定了自己是无能为力的。&rdo;

妲己接道：&ldo;青丘也是如此。仿佛一夜之间，大家都受不了比别人吃一点亏，都是为了其他人而活，都失去了对自己生命的掌控。&rdo;

趴蝮蹙着眉，嘴微张，又马上合紧了。

我忙问：&ldo;你是不是又知道什么？&rdo;

他摇摇头：&ldo;说到底，还是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事。&rdo;

我灵机一动，道：&ldo;不如你来看我的轮回，说不定可以知道白术的下落。&rdo;

他的眼睛像蒙了一层水雾，摇了摇头。

趴蝮从不愿看我的轮回，我便也不迫他。

我们行至首山，山北面遍是构桃和白术。

我摘了片构树叶放在嘴里嚼，看着漫山的白术，迈不动步子了。

妲己笑我：&ldo;睹物思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也是稀罕了。&rdo;

我拽拽迷榖坠，说：&ldo;他应该就在这附近。&rdo;

我的心跳微快，仿佛从脑仁里滴了糖进五脏六腑，仿佛回到那日我坐在门槛，等他送药回来，一切都是崭新的，一切都充满希望。

&ldo;你是真的喜欢他啊。&rdo;趴蝮露出茫然的表情，&ldo;我还以为，一切都有转机。&rdo;

我一时拿不准他说的转机是什么。

但我没有问。我很高兴，我的心里很满，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了。

趴蝮拉住我，紧紧的，颤抖着说：&ldo;饕餮，看着我。&rdo;

我咧着嘴，看着他。他像是风中摇摆的芦苇，脸色发青，咬着嘴。

他的眼睛很漂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透出湖水的碧色，竖着的瞳仁愈发圆，慢慢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我吞了进去。

眨眼间，我像是来去于深海，于宇宙，于未来，所有的喜悦归于平静，空茫。

我困惑地问他：&ldo;你看了？&rdo;

趴蝮像婴儿一样笑了，笑着笑着，就流下一行泪。

我忙用袖子给他擦泪，说：&ldo;怎么了这是？我的未来就这么惨吗？&rdo;

他摇摇头，握住我的手：&ldo;你的未来很好。&rdo;他认真地看我，眼睛里神采飞扬，&ldo;你的未来很好。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rdo;

我心里一惊，抽回手，脑子有些空。

我马上打起笑脸：&ldo;说什么呢，你以后碰见喜欢的人，一定跑得比兔子还快。&rdo;

&ldo;我本来就跑得比兔子快。&rdo;他眼睛泛红，却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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