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美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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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温暖的灯光从放于一侧的宫婢青铜油灯中散发出来，殿中既静谧又祥和，皇帝的心不知不觉中变得平静与安宁。他微闭双目，享受着她恰到好处的按压，笑道：&ldo;好，我什么都听阿妠的。&rdo;

没有外人的时候，皇帝总是称她为&ldo;阿妠&rdo;，就像民间的恩爱小夫妻一样。后宫有不少宫妃，但除了她之外，皇帝不会这样称呼别人。

一想到此处，梁妠心中便像喝了一口蜜水般甜丝丝的，并且隐隐有一种超越后宫众人的快意，但是她性格中谨省的一面很快就冒出头：天子之宠爱宛如流水，随时可能改道。若五年前身为黄门侍郎的父亲没有及时截获消息，并当机立断密报当时身处冷宫的陛下，若她不是梁家女，皇帝对她的态度兴许就会完全不同。

就像有一丝寒冷的风直直地吹到她的脸上，原先带着几分柔情蜜意的雾蒙蒙的眼眸随即染上了冷色，变得清明一片。

皇帝自是不知她的想法，他闭目养神，口中续道：&ldo;这些日子诸事缠身，过来永乐宫的次数便少了，阿妠不要怪朕。&rdo;

梁妠手下继续按压，口中笑道：&ldo;陛下莫要折煞阿妠了，自妾身入宫以来，经常蒙您召见，幸好妃嫔们都大度，不曾说过什么……&rdo;

小几上的玉螽斯在灯光下闪着柔和润泽的光芒，映进了她的眼，她的心中突地一动，《毛诗序》中有关螽斯的诗旨解释如流水般在她心头淌过：&ldo;《螽斯》，后妃子孙众多也，言若螽斯。不妒忌，则子孙众多也。&rdo;

梁妠心中微微一凛：她十二岁入宫，即被封为&ldo;美人&rdo;，至今已有两年。两年来，皇帝对她甚为敬重爱护，时常召她侍奉，不知不觉间其他人都被冷落。而她心以为喜，竟没有为此进谏过一次，长此下去，只怕会惹来祸事，幸亏今日班始及时送来了玉螽斯提醒她。

梁妠极快地在自己脑中将要说的话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她直起身子，轻悄地走到皇帝面前，拜倒于地。

皇帝一怔，忙伸手去扶她：&ldo;阿妠因何行此大礼？快快起来。&rdo;

梁妠却不肯起身，她目光清明地直视皇帝，脸色认真，语调恳切柔和：&ldo;皇上请听妾身一言。妾身尝闻：帝王就像温暖的阳光，普照众生方为德，后妃要像螽斯一般，不妒忌、不独占方为义，德义两全，便能子孙众多。若妾身继续独得皇上之宠爱，对后宫来说绝非幸事，请皇上将照耀之恩泽均匀分在所有后妃身上。&rdo;

皇帝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一时之间感慨良多。就凭大将军的功绩，凭阿妠自身柔和稳重的性子，多宠她一些又有什么呢？别人尚未有怨言，反倒是阿妠自己提出来了。

他扶起梁妠，握着她的手，由衷地说道：&ldo;有你这么一位贤德的妃子，是朕的福气。&rdo;

皇帝与梁美人相互脉脉对望，殿中的气氛更加温馨。小几上的玉螽斯微微振羽，两只突出的眼晴呆滞地望着这两个人，它似乎在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一只虫子，竟能牵扯到如此多的大道理。

翌日，永乐宫迎来了一纸诏书，在&ldo;美人&rdo;之位候了两年的梁妠正式晋为&ldo;贵人&rdo;。

就在同一日，梁珏再次被阴城召去掬芳阁。

这两日，梁珏都在宽弘楼侧的小屋内无所事事地度过，班始并未叫他做什么事，他也乐得清闲，有时见晋明经过，便会与他对谈几句。

他觉得晋明既是班始的亲随，那么就很有必要刷刷他的好感。

梁珏并不想去见阴城，然而阴城所派来的婢女却说公主相召甚急切，让他一定要过去一趟，而且不会花很多时间。

毕竟对方是公主，梁珏不能违逆太过，于是他便请晋明与自己同去，一俟有什么不对，立刻以&ldo;阿六要回宽弘楼服侍郎主&rdo;为借口把他捞出来。

&ldo;六郎！&rdo;立于二楼眺望的阴城公主远远地见梁珏走过来，就欢喜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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