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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方的山靼,到虾夷陆奥、羽后越后,再到能登若狭、出云肥前,直到朝鲜的南方两道!这样一条汹涌的“黄金商路”,是蛎崎光广未曾想象过的宏伟图景!而它所带来的价值,也绝不仅仅是黄金而已!…
“佛祖啊!一条被黄金驱使着、流淌出的商路,只要能够打通它,所能带来的潜力…虾夷地的皮毛,陆奥的战马,就能直接售卖到肥前,甚至走私到朝鲜的私贸商人手中…而朝鲜的‘工匠’,朝鲜的陶瓷,肥前的茶叶,出云的刀剑,也能运往北国!…”
“在维护商路的利益基础上,沿途的各氏族,也有了沟通对话的渠道,甚至能结为盟友!…而作为开创这一商路的大商人,作为各氏族建立联系的纽带,我森野清,就能从‘京都御用商人’、‘近江商团成员’、‘妙法院僧众’的身份中跳脱出来,成为一代传奇的大豪商!…”
“佛祖啊!若是能有这样的影响力,哪怕是京都的贵人们,想要对我动手,都得思量一二!…说不定,我能成为陶朱公那样的人物,泛舟琵琶湖上,带着财富与名誉,安然终老!…”
这一刻,跳出樊笼的渴望,在森野清的胸中炽热燃烧。他熟读唐书历史,也见过了太多现实的例子。他从未在京都见过一个幕府的大商人,能够带着丰厚的家产安然归老。最后的结局,往往不是抄家身死,就是交出家业,去寺社为僧…
森野清原本也没有太多的希冀,只是想着狡兔三窟,能够在年老时交出米屋隐退,就已经满足了。但现在,在幕府衰落、政令不出京畿的大背景下,他蓦然发现了另一种可能!另一种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昂着头,走出京都囚笼的可能!
这种可能实现的前提,就是打通构想中的北方商路,把沿途的各个势力串联起来!而要打通这条商路,除了他这个中间人的人脉与网络外,更重要的是来自源头的“金色力量”,是来自山靼“黄金氏族”、能敲开所有氏族馆阁的“黄金”!
“佛祖的金光啊,让我清醒吧!…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抓住关键的问题…嗯…这个所谓的‘黄金氏族’,真得像是光广所说的那样,有着规模惊人,至少几百上千斤的黄金吗?…若是没有足够庞大的利益,哪怕我的人脉用尽,也是不可能让北方商路维系下去的…”
“另外,这些‘复国’的山靼元寇,真的愿意出5斤黄金的价格,买一个‘请来’的朝鲜大匠吗?这个价格,能不能再涨一点?比如翻上一倍…毕竟,西国的大名要出动武士,必定会有死伤。虽然他们一向不在乎人命,没有佣金也会日常劫掠朝鲜。但真要谈判的时候,肯定要以此为理由,分走不少利益。再加上沿途的运输成本,都得好好谈一谈!…”
“而那些劫掠的额外收获,比如朝鲜的普通匠人,山靼人又会要多少呢?…像是攻破全罗道的‘木浦’,打破木浦船厂…嘶!木浦现在可是个硬茬子!十多年前破过一回,西国弄来几个大船匠,包括那个造遮洋船的金船匠,卖到京都和堺港后…朝鲜王国明显加强了防御,九州的大名们,就再也没得手过。嗯,我想想…除了‘木浦’外,还有‘丽水’,丽水船厂更近些!就是不知道防备如何…”
“当然,朝鲜船厂的戒备都很森严。最容易得手的,还是民用工坊。就比如庆尚道‘东莱’(即釜山)的白瓷官坊…要是劫掠了朝鲜官府的白瓷官坊,抓上几个大匠的同时,肯定还会有几十个普通匠人和学徒…这些人山靼部族什么价?要多少?总得事先谈清楚了…实在不行,便宜些,交给沿途的大名…”
激烈的思绪,在森野清的脑海中翻涌,一步步逼近他佛法掌控的底线。说到底,只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山靼“黄金氏族”的黄金,到底够不够多?
身为商人,总是要先确定贸易对象的本钱,才能决定下多大力气,屯多少的“货物”,总不能砸在手里。至于“进货”的渠道,那就阿弥陀佛,见与不见均是慈悲…
“止住,止住!一切业障海,皆从妄想生!且止住妄念,先看看山靼人的本钱再说!…”
森野清深吸了数次,这才平息了脑海中的杂念。这一次北上,他可是准备了足足五船的货物,每一艘都是四百石的大船!其中,有一船满载的米,一船牛,一船马,一船收拢的难民工匠,一船兵器铠甲与酒盐茶。
如果山靼部族能把这一大批货都吃下来,掏出几十上百斤的黄金…那接下来朝鲜的“大生意”,才有谈判的基础!而眼下没有交易前,再多空想的思量,也毫无益处。
想到这,森野清话题一转,又重新落回到蛎崎氏本身,落回到虾夷地的经营上去了。
“光广,那位六十多岁的伊势家英豪,之所以能在去年坐稳伊豆半岛,就是因为颁布了‘德政’,把赋税降低到了‘四公六民’,才让领民归心!…而蛎崎氏如今,也不依靠那一份田赋。只要你施行‘四公六民’的德政,无论是从何地而来的领民,都会为了蛎崎氏死战!”
“四公六民的德政,让领民归心死战?…嗯,要是降低田赋,那亏空…让我算算。”
蛎崎光广沉吟许久,估算出了一年八百石的亏空,大概是6块金符。他眼神闪动了会,才点头应道。
“佛祖见证!如果这次北上,和山靼部族的贸易,还能如同上次一样收获…我就会正式颁布法令,推行四公六民!…”
“好!光广,只要一切顺利,交易完成…四公六民的法令颁布,虾夷地的民心,一定会尽数归向于你!到了那时,就是对松前守护安东定季,果断下手的良机了!…”
“不错!叔父说的极是!父亲在时,通过联姻,掌控了下国守护。而蛎崎氏本身,是上国守护。这虾夷地的最后剩下一根钉子,就是安东氏留下的松前守…本家早已在松前,埋下了几颗暗子…而山靼人的名头,倒是比之前的计划,更好用些,更能向安东氏的主家交代!…”
蛎崎光广眼神一厉,显露出北国武家的凶狠。他握了握腰间的刀柄,笑着道。
“叔父,我坐镇胜山馆。你且与工藤家老一起,替本家跑一趟北方的商路!…后续万千的谋划,可都指望着这一次的交易了!…”
“好!这本是我的心愿,自当义不容辞!…”
“哈哈!愿佛祖庇佑我们!…”
森野清跪坐席上,鞠躬一礼。两人相对而视,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四月的春光,在笑声中过去。而五月的春景,在阳光下到来。虾夷地常年晴朗,没有明显的旱季雨季。只有在七八月间,才会有稍稍稳定的降雨。所以,这里的耕种强度很大,必须开辟水渠,频繁浇灌。而眼下,春耕的农民,已经忙碌了起来,播下了大米和小米的种子…
“插下秧苗,稻田肥沃…祈愿五谷丰登,向神灵祈求…好风吹过,蓝天高远…大地恩惠,将稻谷养育!…”
“苗を植えましょう、豊かな稲田…今年も五谷豊穣、神に愿う…风は优しく、空は青く…大地の恵み、稲を育てよう!”
耕作的农人,唱着有节奏的农歌,在沿河的田野上忙碌。而后,一个农人猛地停了下来,跪伏在田地里,头朝着道路的方向。再然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朝着道路的方向。
“踏!踏!…”
两百多和人地的武士,打着蛎崎氏的旗帜,牵着十多匹战马,沿着道路往北方行去。他们的旗帜,是鲜艳的“四菱纹”,代表着武田氏的清河源氏源流,和‘甲斐武田氏’的‘割菱纹’几乎一样。
“哗!哗!…”
五艘四百石的大船,沿着曲折的虾夷海岸,与武士的队伍几乎平齐的,驶往荒凉的虾夷北方。而这些大船上,并没有任何的武士家纹,只是树立着天台密宗的五色经幡,上书五方佛的繁体汉文,却有着在和国通行无阻的独特地位!
“南无离怖畏如来!南无广博身如来!南无甘露王如来!南无妙色身如来!南无宝胜如来!…”
台密五色经幡,蓝白绿红黄,止贪嗔痴慢疑,如见我佛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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