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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奇怪的是，赵亮好像从来没觉得自家跟她家之间有差距，按道理说，赵亮家的条件比小张家的条件差多了，但赵亮没被吓住，小张却被吓住了。没被吓住的就成则为夫，被吓住的就败则为友。

她不由得感叹说：&ldo;看来婚姻这事也得有点&lso;见了棺材也不掉泪&rso;的精神才行。你看赵亮，一点也没觉得他家跟我家门不当户不对‐&rdo;

小张望着她，似乎在咂摸她这句话的含义。陈霭心一慌，不知道自己这话是不是起了误导作用，正想声明一下这句话版权归滕教授所有，就听小张说：&ldo;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如果早点明白，也许你我都不会搞到现在这个地步。&rdo;

陈霭见小张果然被误导了，慌忙说：&ldo;这都是过去了的事了，现在再说也‐没什么用‐&rdo;

&ldo;为什么没用？如果我们两个人的婚姻都很美满，那说这些的确没什么用。哪怕我们两个人的婚姻有一方的很美满，我也不会提这些事，但既然我的婚姻这么‐糟糕，你的丈夫‐也这么蹩脚，我觉得‐我们都不应该‐安于现状‐&rdo;

陈霭做工会代表做多了，听到的都是婚姻问题，夫妻矛盾，好像没看见过什么幸福的婚姻，连她无比崇拜的滕教授的婚姻也不算幸福，原配夫妻尚且如此，再婚夫妻还能好到哪里去？

她坚持说：&ldo;我觉得现在说这些‐没有用‐&rdo;

小张理解地说：&ldo;现在说这些‐是没什么用，为时过早了点‐。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那份意思‐。我跟我第一个老婆结婚，完全是因为‐受了你的打击‐。你不知道我当时能追你那么一下‐要鼓起多大的勇气‐但是你‐一点都不给我面子‐约你几次都被你拒绝了，我这人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打击‐真受不了‐一气之下就随便找个人结了婚‐&rdo;

这下陈霭吓惨了，看来小张这一生真的是被她给毁掉了，如果她那时接受了小张的追求，那么小张就不会赌气跟一个他不爱的人结婚，也就不会离婚，更不会结第二次婚，那就不会生个有眼疾的儿子，第二个老婆也就不会出走，小张就不会落到眼前这步田地。

她心里一直就隐隐约约觉得存在这么一个因果关系链，只是没有得到小张的证实。现在小张亲自证实了这一个因果关系链的存在，令她的心情非常复杂，搞不清到底是自豪还是难过，是遗憾还是庆幸，可能都有点，但更多的是内疚，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弥补小张，如果不是一向就认为结婚就要结到底，她肯定要跟赵亮离婚，转而嫁给小张了。

两人的谈话越谈越融洽，越谈越机密，两人都坦白了从前对对方的好感，两人都把自己的配偶狠狠数落了一通，似乎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愤。陈霭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因为小张的坦白终于填补了她恋爱史上没人追过的空白；小张看上去也有点小小的得意，因为陈霭终于承认当初其实是喜欢他的，只是因为碍于朋友也喜欢他，才没接受他的追求，这可以说是所有拒绝理由当中，最令人不伤心的理由了。

还好两人都是历史学家，重点只在陈谷子烂芝麻上，对于现在和未来，似乎都有点不敢触及，所以两人的痛说革命家史都洋溢着一种&ldo;命运啊，命运！&rdo;的悲观主义情绪，没造成进一步的行动。

过了几天，滕教授就像戴绿帽子的丈夫一样，终于最后一个知道了陈霭需要钱的事，打电话来询问：&ldo;听说你‐需要钱办waiver（访问学者服务期豁免）？&rdo;

&ldo;你‐听谁说的？&rdo;

&ldo;听小杜说的，她叫我帮你找工，说你急需几千元办waiver‐&rdo;

&ldo;你‐能帮我找工吗？&rdo;

&ldo;如果你一定要找，我当然会帮你去找。但我觉得没那个必要，而且靠打工赚这个钱也不合算。你没车，又是新手，一个月能打个千把美元就很不错了，还不如先借钱把waiver办了，可以尽快开始博士后工作，也就可以尽快开始领博士后工资。不然的话，你打一个月的工，只够你自己生活一个月，一点也存不下来，你会一辈子没钱还账办waiver‐&rdo;

&ldo;我也是这么想‐&rdo;

&ldo;你需要的钱‐弄到了吗？&rdo;

&ldo;弄到了，弄到了，谢谢你。&rdo;

&ldo;是不是真的弄到了？可别骗我，如果还没弄到的话，我可以借给你‐&rdo;

&ldo;我‐已经‐问我一个老同学借到了‐&rdo;

&ldo;又是老同学？是不是那个小张‐张凡？&rdo;

&ldo;是‐。你记性‐真好‐&rdo;

滕教授警告说：&ldo;他的钱借不得的，他一个单身父亲，正愁找不到老婆，你这个人又最受不得人家的恩惠，当心掉进&lso;感恩的误区&rso;‐&rdo;

&ldo;不会的‐他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rdo;

&ldo;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吧？&rdo;滕教授似乎有点不开心，&ldo;你需要钱，怎么不问我借呢？&rdo;

陈霭不敢说&ldo;你已经借给小杜几万了，哪里还有钱借给我&rdo;，只支吾说：&ldo;我怕你‐的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rdo;

&ldo;她怎么会不高兴呢？她跟你关系这么好，怎么会不高兴借钱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