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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湛湛在一旁听，暗道她额娘真会来事儿，话里话外俱向着婆家人的利益，分得清轻重缓急，说的尽是人爱听的，不怪跟二太太比起来，老太太更待见她这个儿媳妇儿。

廖氏办事一向得人意儿，老太太因笑起来，又回头嘱咐她，&ldo;湛姐儿见着你郭罗玛法太太&ldo;（外祖父母），替我向他们俩人问声好。&rdo;

湛湛点头，&ldo;老太太放心，我一定替您把话带到。&rdo;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闲聊了阵子方散，出了院门，湛湛身边的丫鬟茯苓跟近，悄声儿说外院有人找。

她一下乐起来，&ldo;是荣荣吗？&rdo;湛湛所说的富察荣荣是老太太兄长富察老爷子的孙女，得管老太太叫祖姑爸爸（祖姑母），算说是她的表姐，听说年后要参加宫里的选秀，也不清楚真假，于是就着急赶着去找人家打听明白。

湛湛走着走着觉着不对，荣荣来府里，怎么说也得见见老太太，不该单独留在外院只找她一人，这么一想，拿指头戳自个儿的脑袋，&ldo;……这糊涂脑筋……&rdo;

二门外立着个人，挺脱一身黄马褂，跨刀柄子头扎着杭绸的明黄流苏，风一吹，炫耀似的扬了扬。

湛湛定眼一瞧，乐得大笑，&ldo;嗬！这还是你吗？&rdo;她跐溜着步子，围着人家转磨盘，啧啧称赞，&ldo;几日不见，你就升发了！侍卫大人真牛气！&rdo;

别看湛湛在长辈面前挺沉实，在老熟人跟前可不拘礼儿，嘴巴一点不吝啬，可劲儿拿好听话招呼人家。

郝晔性子深沉，被她大夸特夸，也架不住有些得意，静静瞧着那人鸟雀儿似的扑棱翅膀，身影娇俏，似廊檐下的和玺彩画，明艳多彩。

&ldo;行了，别闹了，真把我给说臊了&rdo;，他从褡裢中掏出一只长木盒，打开来递给她，仔细瞧着她的表情，&ldo;这是前儿我路过福隆寺买的几个模子和羊拐子，瞧瞧，这样子还喜欢吗？&rdo;

湛湛趴着往里看，一溜十几个捏泥饽饽的模子跟好几个染好颜色的羊拐子，这可真投对了她的心头好了，她小时候就爱和黄泥刻泥饽饽，抓羊拐子，长了年纪这些东西不怎么沾手了，但情怀还在的嘛。

她瞧着他，郑重点头，&ldo;真够哥们儿！&rdo;接着忍不住笑起来，&ldo;我还记得咱们俩以前老爱摆弄这些玩意儿，一整天下来，搞得跟污糟猫似的，身上一搓，直掉泥橛儿……&rdo;

郝晔被她那句&ldo;哥们儿&rdo;给强烈刺激到了，他跟湛湛是泥头巴脑，光着皱皮脚丫子一起玩儿到大的，凭他们两人是什么交情，横竖长着长着，他心思不自觉起了变化，不再简单地把她当做是那个当初仰脸儿立在树下，眼巴等着他摘榆钱儿的跟屁虫了，而是一个能跟他相知相守的人。

&ldo;湛湛，&rdo;他牵她的手，像从前那样儿，泥巴把两人的手指头不分你我地粘牢住，&ldo;你听家里人说了没？咱们俩的事儿。&rdo;

湛湛两眼一磁骨，呆住了，坏了！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她打算装糊涂，扭捏抽回手问：&ldo;什么事儿啊？八年前老太太屋里那花瓶是你碎的，你答应替我搪过去的，不会是反悔了罢？&rdo;

郝晔很有耐心，温文尔雅的声儿，&ldo;不是那个，是咱们俩的亲事，你乐不乐意？&rdo;

乐不乐意能岂是她说了算的？她一直把郝晔当朋友当哥子瞧，好好地情谊，被两家长辈往里一掺和，反倒变得暧昧起来，这多冤枉人啊！

&ldo;你呢？你乐不乐意？&rdo;她反问，一面观察他的神情，留神瞧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觉着委屈。

郝晔是树一样挺拔温和的人，垂下目光辟出一片荫凉将她括住，&ldo;我乐意，&rdo;他道：&ldo;我愿娶湛湛为妻，一辈子护你周全。&rdo;

湛湛啊了声儿，绷不住笑了，&ldo;堂堂大内侍卫，怎么没个正经，开什么玩笑？&rdo;

&ldo;没有，&rdo;他眼神和煦，牢牢的看她，&ldo;我是说真的。&rdo;

一听他这么认真的口吻，湛湛心头颤悠了一下子，竖起脚尖沿着砖缝描画，青苔蔓延，陪衬在鞋头的芙蓉绣花上。

&ldo;你藏的可真够深的，&rdo;半晌，她害羞地乜他眼，拉长调子道：&ldo;有这么对待哥们儿的吗？我成心跟你交朋友，你却存着其他想法，这可不厚道，啊。&rdo;

郝晔眼眸灼灼把她盯得低下脑袋，湖面一样开阔明净的大眼睛，白面饽饽儿一样滋润的雪花皮肤，这么漂亮又大方的姑娘谁能不爱。

&ldo;这么瞧着我做什么？你那样儿怪瘆人的……&rdo;她觉么着事情要坏，怎么在她哥们儿面前红起脸来了？丢人，真丢人……

&ldo;湛湛，&rdo;她看着他的皂靴冲她走近两步，低声问：&ldo;你还没说你乐不乐意。&rdo;

敢情还是揪着不放，湛湛有什么说什么，&ldo;我怎么老觉着不对味儿，我怎么能嫁给你呢？&rdo;

&ldo;你不嫁给我嫁给谁？&rdo;郝晔轻轻地把她的鬓发拨在耳后，&ldo;咱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你最清楚我的为人，我会对你一直这么好，旁人都比不上我这份儿心意。&rdo;

这话真把她给问住了，湛湛怔怔的，哥，&ldo;你说这话不违心呐？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怎么只今儿嘴上抹了蜜似的，净拿好话迷我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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