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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第1页）

虚生对这女子猛点两穴道，稍稍减轻她的痛苦，冷声问：&ldo;你是谁?&rdo;

欲毒发作非常难熬，即使虚生替她点穴减轻痛苦，依旧像是蚀骨的疼痒，她艰难支起身，对虚生深深一拜，徐徐道：&ldo;我叫红杏蕊。&rdo;话到一半，泪已是止不住淌出，她使出全身气力，直言：&ldo;望先生一救，往后我定当听先生差使。&rdo;

虚生信得过秦娥，却不代表他会信秦娥身边的人，沉默思虑之时，秦娥曼声道：&ldo;先生要取她性命易如反掌。若先生不愿救，那恳请先生一掌结果了她，也好走时别那么痛苦。&rdo;

&ldo;我最讨厌吃里扒外两头得好处的人，那种人我会让她死活得比欲毒发作更难受。&rdo;点穴只能解半刻的难受，虚生看着红杏蕊愈渐扭曲的容色，森冷开口：&ldo;我救你不难，要你生不能死不得也不难。你明白我的意思?&rdo;

虚生也不知自己近来何故，时常会无辜心软动了凡俗之心。他没多说扔了颗药丸给红杏蕊，转身便走，要出门前方开口：&ldo;近来无须你做任何事，你在清平乐好好呆着便是。&rdo;

红杏蕊颤颤巍巍地拿起解药塞进嘴中，咀嚼片刻齿颊流出一股香兰幽芳，她趁虚生还没走远，忙不迭下地就是三记响头，&ldo;红杏蕊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定不负先生之恩。&rdo;

快至两更天了，平乐坊中依旧人声鼎沸，大小青楼皆是红灯笼高挂，照的街市明如白昼。走出平乐坊，快到宵禁时分，大街上只寥寥数人，与身后渐行渐远的市坊截然不同，越显大寒冬季的萧条冷清。虚生前脚刚走进崇明坊，坊门外传来阵阵宵禁的钟鸣声，没走几步就见沉香站在一户漆器行屋檐下，不仔细看很发觉。

虚生信步走上前奇道：&ldo;你怎么在这?&rdo;

沉香背直挺立，压低声道：&ldo;属下刚遣人去暗中护着张首辅及其公子，属下已吩咐下去，要他们不论用什么手段，必须把人安全护送到蕖州，交到花公子手中。&rdo;

&ldo;你办事，我放心的很。&rdo;虚生轻拍沉香臂膀，语气柔和许多，&ldo;走吧。&rdo;蓦然他又停住了脚，凝神片刻，&ldo;怀明墨回去了没有?&rdo;

沉香轻笑了声，有意拉长语气，&ldo;早回去了，楼主要不自己去瞧一眼?&rdo;

虚生两指猛地一点沉香眉心，没言一字。

烛火钱不便宜，所以崇明坊的百姓没多大事，都是日落而息。坊内漆黑一片，两人一前一后前行，霜白月光照在虚生身上，沉香骤然发现虚生似乎有了点人气，再不像从前看似鲜活的人，心却如死水般毫无波澜。

门房的金水根已然歇下，来应门的是宫先生，&ldo;楼主总算回来了。&rdo;

虚生看了眼书房通明的烛火，笑道：&ldo;肖老在书房?&rdo;

&ldo;火急火燎的赶来，说今晚见不到楼主，便等到天明。&rdo;宫先生执着纱灯引路，停在书房外与虚生互视一笑，轻敲房门道：&ldo;肖先生可是已睡?我家主人回来了。&rdo;

没一会儿房门就从里被拉开，肖去华见虚生就要参拜，身背还没弯就被虚生扶住。

&ldo;说过多少回，肖老总是记不得。&rdo;虚生回头道：&ldo;你一下去吧。&rdo;

肖去华望着宫先生背影，哼笑了声，话不传六耳道：&ldo;楼主找的这个管事，不简单呐。&rdo;

虚生状似未闻，&ldo;肖老进屋里说吧。&rdo;

肖去华乃一介书生，不比习武之人不畏寒，虚生用鉄夹拨弄几下鎏金铜盆中的银碳，笑意深浓道：&ldo;你担心我已让人去一一办妥，你其实不必来。&rdo;

&ldo;管事来时跟我说过。&rdo;肖去华唇角一扯动，眉眼皆是苦闷，心闷难受，喟叹着开口：&ldo;我实在心难安。孟帝如此薄情忘恩，那群老臣子的心怕都要凉透了。可怜那张儒，治国能臣，一心为国报效，落得这般下场。&rdo;

夜凉如水，更何况是腊月的夜半，可虚生仍是敞着窗透气，半晌他道：&ldo;你早年弃仕归隐，反是乐得清闲。&rdo;

肖去华深吸口气，复又吁出，如此反复数次，徐徐道：&ldo;朝堂多是我的学生，我实在不忍……不忍见到他们被人诬陷，平白遭难。&rdo;

&ldo;刑部那柳中岳没这么大胆子污蔑当朝首辅，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ldo;能怎么回事，夺嫡之争，牺牲一两个朝臣算什么。&rdo;肖去华冷如霜的面色凝了层薄怒，缓缓开口：&ldo;狠心的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二皇子孟广亨不过是揣度到圣心，顺势而为罢了。&rdo;

虚生露出难得粗鄙的一面，啐了口冷哼道：&ldo;他真是忘了是谁力保他登基，辅佐他安稳动荡的朝局。他也是忘记，是哪个姓氏替他孟家打天下，他才有今天的位子。薄情至此，将来免不得众叛亲离。&rdo;

肖去华没有见过虚生这般激昂的样子，怔愣片刻，笑道：&ldo;辩机先生说楼主自认识无情公子后性情大变，我原还不信，如今是眼见为实了。&rdo;

虚生瞬息怔忪，尴尬笑说：&ldo;肖老就别打趣我了。我只是看不惯孟帝这下作手段对付忠诚之人。&rdo;

霜辉冷月，如铅华万里一洗长空，月色如银瀑落下，月朗星稀合该是一壶酒、一杯茶吟风弄月的好时光。可今晚仿佛是约定过般，大家兴趣缺缺，各怀心事，独自或伤感或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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