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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让一个地理知识匮乏到只答得上了哪块田合适种麦,哪块田合适种粟的乡下路盲驾驭马车,实在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
但李寻欢的马儿实在是非常聪明,非常懂事。
不必小飞多做什么,只用握着缰绳,轻轻说一句“请带我去拉哈苏”,这些马中探花便纷纷一脸明悟,在宽敞且正确的路上撒蹄而去。
小飞不由感慨万千。
“乖孩子,好马儿。”
她一边握着缰绳——她其实连缰绳都不必握的,但马儿们说想让她握着,它们喜欢载着她跑,她便十分荣幸地一直握着了——小飞一边握着缰绳,一边夸奖马儿们:“你们怎么会这么聪明,这么懂事?你们从哪里来?”
其中一匹浑身漆黑,只马蹄雪白的马儿昂首道:“咴——”
小飞恍然:“这么远?一路从那么远进关外来,真是了不起。你们累不累,昨天有好好休息吗?一会儿要不要找地方歇一歇,喝点水?”
一匹眼睛格外明亮湿润的马儿道:“咴……”
小飞同情道:“是吗……那家店马草不好,苦了你们了,没有吃好,还要赶路。你们别累着自己,如果想休息就跟我说,咱们修整好了再上路……拉哈苏是不是特别冷?”
一匹声音有点尖锐的马儿道:“咴,咴。”
小飞了然,感慨道:“你们也没有自己去过,全凭前辈们的经验知道路啊,真了不起……那你们平时都在干什么呢?”
……
…
小妞轻轻放下驾车室和马车内的那道窗帘,满脸茫然,又带着惊疑地爬回母亲身边。
她拉了拉莱娘的袖子,示意莱娘凑下身子,这才贴在她耳边咬着舌尖,小声尖叫:“……不得了了,小飞姐姐疯掉了!”
莱娘疑惑地看着女儿。
在母亲的注目下,小妞愈发悲痛地摇摇头:“小飞姐姐和马聊起天来了,她一定累疯了……”
莱娘:“……?”
莱娘感觉自己困惑极了,她实在不理解什么叫‘和马聊起天’,和女儿对视一眼,小心地往窗帘那坐了过去,轻轻撩起一点。
只听小飞正低声喃喃:“……他果然很有名,小李飞刀,小李飞刀……我记下来了。”她又抬起眼,问,“你们还知道什么有名气的人吗?”
一匹似乎有点消沉的马儿慢慢昂起头:“咴,咴咴!”
小飞愈发疑惑:“我知道了,他很有名。但他不和我打,我也没办法。只能以后再说。”
另一匹马儿插话:“咴!”
小飞蹙眉看向那匹插话的马儿:“我怎么可能输。你不要太向着那个酒鬼。难道你们看不出?他也许成名很早,但现在的他,却实在少了份不可缺少的意气了。我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但我知道,现在的小李飞刀,一定不会是我的对手。”
那插话的马儿顿时讪讪甩起了尾巴,又像是有点不服气:“……咴……”
小飞道:“可以。到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等他输了,给他舔眼泪。”
不服气的马儿立刻:“咴!咴!”
小飞不置可否,淡淡道:“不见得。我看他这人,什么都往心里闷,就是少了大哭一场。到时候他就是不哭,我也非得打到他哭为止。”
莱娘:“………”
莱娘手中的窗帘,从她僵硬的手指滑了下去,又盖住了那个小窗口。
她的目光已全然呆滞了。
小妞坐在她身边,也听到半耳朵,此刻和母亲一齐沉默着。
好半天,小妞突然问:“娘,我以后能不能和小飞姐姐一样,也做个……”
莱娘啪一声捂住了她的嘴。
被捂着半张脸,小妞疑惑地望着她娘,眨巴了下眼睛。
莱娘的嘴唇蠕动了下。
“……你小飞姐姐,特别厉害,非常有本事。”捂着小妞的嘴,莱娘的声音有些艰涩,哑声道,“只有像她那么厉害的人,才能像她那样说话,那么做事。咱们,咱们没有……”
“那我也想变得那么厉害。”小妞憧憬的声音模模糊糊从莱娘手掌下传出来,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我也要变得很有本事,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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