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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锦衣,袍角被大雨染湿,正狼狈滴淌着雨水,襟袖之间熟悉的金纹隐现,熠熠入眼。瑶光不用看也知道,面前的这人,是姜诸儿。他竟还没有走。
瑶光沉默着没有回答,只倔强地别过脸去,疏远他们的距离。
温热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紧贴在颊上的青丝,姜诸儿微微用力,企图让她回首过来,却不防瑶光突然发难,狠力挣脱,使劲推开。他踉跄后退半步,而瑶光兀自摔倒在地。
昏沉的雨幕中,她碧色的衣染满泥泞,皱成一团,紧紧裹住她的身体。她咬牙撑起身体,指骨用力泛白,贴在颊上的青丝因动作而被拨乱,隐约露出脸颊上突兀的还未散去的红印。泪水混着雨,在脸上汩汩不止。
&ldo;瑶光……&rdo;姜诸儿一把扔了纸伞,急步上前,径直跪在雨水里,衣袍尽湿也无暇顾及。他慌忙伸手去扶瑶光,被她执意避开。她看着他,眼神在无边无际的雨幕里模糊不清,她冷笑一声,出口便是诛心之句。&ldo;齐公仍留在这里,是为了看我如何被人厌弃么?&rdo;
雨水顺着姜诸儿面颊不断流淌,他神色一变,面色铁青,怔在原地,他的视线直直停在她脸上的红印,眸中暗涌反复翻滚,竟似有火光激出。沉默良久,他竖眉低问:&ldo;姬允打了你?&rdo;沉闷声音低到极致,已成了低哮,堪比闷雷。
瑶光仍是冷笑,目光咄咄逼人,&ldo;这不正是你希望的结果么?&rdo;
姜诸儿的面色由青变白,他紧泯着苍白的双唇,目光迥然紧紧盯着瑶光,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愤怒和无奈不断的交织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额上青筋突起,他语气低微无力,甚至带着轻微的颤抖,&ldo;瑶光,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存这份心思。&rdo;
瑶光冷冷地看着他,半晌,她徒然侧首,略略避过他的视线,阖眸,不置可否地嘲弄一笑。究竟他有没有这样的心思,谁又知道呢?也许,正如当年她出于嫉恨想害姜宜,最后却终究放过她一样。
&ldo;瑶光,和我回齐宫。&rdo;姜诸儿不由分说过来抱她。
雨幕愈发吓人,几乎是泼在身上。天边忽起的银闪,照亮两人面颊,皆是惨白的脸色。瑶光一把握住姜诸儿的手腕,恨道:&ldo;我和姬允闹得如今模样,你还嫌不够么?一定要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方才能解当年之恨?&rdo;
当年,她为了和君父置气而勾引他,他未尝不明白其中真意,却仍不管不顾深陷进来。
姜诸儿反手握住她的手,眸中冷光熠熠。&ldo;当年我没有恨,如今,更不会恨。瑶光,这世间,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rdo;
瑶光咬唇,已凝成的血痂,尝到口中仍有腥甜。她看着他,冷声逼问:&ldo;可如今,你再将我带回齐宫,难道不是在陷我于不忠?&rdo;
姜诸儿未言,只将她横抱而起。瑶光使力挣扎,姜诸儿紧紧抱着她,终于叹了一口气,道:&ldo;我不会害你。&rdo;
瑶光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姜诸儿抱着她在雨幕中从容行走,&ldo;我会送你到子瑾的寝殿里。婚礼结束之后,我不再留你和姬允。我会亲自在泺水为他践行,你可以在十里长亭等他一起回鲁。&rdo;
瑶光紧紧盯着他,良久,她终于确认他不是在说谎,语气不禁软下来,但警觉迟疑道:&ldo;你肯放手?&rdo;
姜诸儿没有看她,只说:&ldo;是。&rdo;
&ldo;为什么?&rdo;瑶光听他此言,恍惚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却找不出哪里不对。
姜诸儿停下脚步,垂眸静静看了她一眼,雨水从他眼角流淌而过,看上去像是眼泪。他忽而自失一笑,&ldo;为什么?&rdo;他重复一次瑶光的问题,笑容里泛起凄楚。&ldo;因为你的心里已没有我。&rdo;
瑶光默然。纠葛多年的感情,终于不再煎熬?
姜诸儿抱着瑶光上了停在路旁的马车,一身狼狈回去齐宫。他果然守言将她送去子瑾的寝殿里,又当着她的面吩咐子瑾要好好照顾她,后天巳时之前,为她筹备行装送她前往城郊的十里长亭与鲁公相会。
瑶光听他如此安排,心中的忌惮已消散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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