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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中原中也没有亲自开车。驾驶位的司机已经整装待命。他先一步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绅士地站在门口，虚握着&nj;她的手&nj;臂扶她上车。绘羽拾起&nj;裙摆，弯腰坐到驾驶位的后方。中原中也紧随其后，离她一个身位的距离，仰靠在外侧车门旁的位置上。&ldo;中也大人，这是本月宝石线业务的报告，请您过目。&rdo;司机在他上车后，回身双手&nj;呈递上一份文件。&ldo;嗯，知道了，辛苦。&rdo;中原中也随手&nj;接过，翻看之前还不忘先安顿她，&ldo;绘羽，你要是累了就&nj;先在车上休息休息。估计去酒庄的路程有30分钟，到了地方我再叫你。&rdo;绘羽明白了，中原中也估计是让她暂时先别&nj;打扰他，他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需处理&nj;，无暇顾及她这边。要不说能当大领导的人精力&nj;之旺盛，无人能及。她光是上午和下午上课，中间&nj;断断续续还有休息时间&nj;，人现在已经是转不大动了，像一只抽空了气的气球，干瘪无力&nj;地瘫在地上。中原中也却还精神抖擞，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nj;，能继续思考高难度的复杂问题。只能说两个字‐‐佩服。纸页翻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响在耳边。绘羽掏出降噪耳机，塞进耳道里。轿车行驶时，凉爽的夜风从车窗扑进来，催眠得她有些昏昏欲睡。绘羽睡沉沉地歪头靠在车窗边，半阖上眼睑。降噪耳机里没有音乐，隐隐约约还能捕捉到周围的环境声，落入耳中，倒是自然舒适的减压白噪音。眼前的风景不停在视野里变换，虚焦。渐渐的，她的意识浮荡在一层朦胧的迷惘中。模糊间&nj;，她听得右手&nj;边一声清脆的铃响。似乎是中原中也的手&nj;机响了。衣袖摩擦的动静。中原中也从口袋中掏出手&nj;机，按下接通键搁在耳边，压低了声音。&ldo;……对，是我，有什么事？&rdo;绘羽没来由地萌生&nj;出一点&nj;好奇心，想听听中原中也平常都忙些什么。表面装作没有任何察觉，暗地里已经偷摸支棱起&nj;耳朵，屏住呼吸捕捉他的字句。&ldo;……这么多天&nj;了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么？&rdo;&ldo;一点&nj;都不张嘴啊。&rdo;&ldo;看来审讯队这回算是碰上硬骨头了。&rdo;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讥诮的语气。中原中也轻声&ldo;啧&rdo;了一下。跟随这一轻声的&ldo;啧&rdo;，她的心脏也突然像一根钢弦绷紧般，剧烈地收缩了一下。&ldo;哎，那就&nj;这样&nj;吧，告诉审讯队，不必再浪费时间&nj;了，&rdo;他说，&ldo;都处理&nj;了吧。&rdo;又思索片刻，他稍微改变了些主意。&ldo;不，还是得把手&nj;留下。他当初想用哪只手&nj;剪断引线来着&nj;……哦，那就&nj;左手&nj;吧。除了左手&nj;以外，其他没用的都处理&nj;掉。&rdo;&ldo;等一下你们挑个时间&nj;，找人把这份&lso;大礼&rso;亲自交给他们的首领。派人偷偷摸摸潜进我们的仓库，企图破坏交易。这样&nj;的&lso;厚礼&rso;，我们不礼尚往来，恐怕说不过去吧。&rdo;向敌人残忍示威的方式，声调却轻描淡写，仿佛在品谈该怎么宰杀一只鸡，从哪里下刀剥皮抽筋，哪个部位如何腌制，这只鸡才能让食客吃得更美味。绘羽的心脏在胸骨间&nj;越跳越快。&iddot;‐‐&ldo;那就&nj;把人都杀了呗。&rdo;她莫名又想起&nj;那天&nj;藏在扶手&nj;椅背后，偷听到他和哥哥讨论的话题，他也同样&nj;如此平淡普通地抛出一个凶狠的手&nj;段。有时候，她面对中原中也，总觉他像一只散发着&nj;血腥气的鹰隼，只是套上了西装革履的皮囊，以作为松懈她的伪饰。一旦她放松警惕，他就&nj;要迅速扑上去，狠狠咬断她的脖颈‐‐这种恍惚的错觉。‐‐如果她贸然听到了不该听的事，中原中也会不会也要处理&nj;掉她，像刚才电话里提及的那个倒霉蛋一样&nj;，要灭了她的口？丢进横滨港里喂鱼？……好奇的代价就&nj;是被惊吓。绘羽下意识地闭紧双眼，尽力&nj;佯装出熟睡的状态。视角处于盲眼状态，其他触感便异常敏锐。她感知到中原中也挂断了电话，又将手&nj;机揣回口袋。那份文件也审阅完毕，被他随意地放在座位上。不知道是怎样&nj;的交集，他的注意力&nj;从文件放下之后，又转移到了她身上。不会是在试探她刚才的对话听到多少了吧？她装睡着&nj;都还不行么？绘羽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脚背僵硬。细细回想一遍，刚才的交谈不包括绝对机密，风险系数也不大，不至于让他错杀一万不放一个地要了她的命吧？绘羽列出几个理&nj;由安慰自己，一面使出毕生&nj;最好的演技，放松面部表情&nj;和肢体&nj;，绝不让哪一处出现纰漏，免得被中原中也发现她都是装的。看不见，听觉也不够灵敏，触觉相应地就&nj;会格外敏锐。中原中也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他以为她睡着&nj;了，其实没有，所以她清楚觉察到他近乎侵占性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凝滞在她眉心，继而向下移，流连于鼻尖、嘴唇，最后攻占的终点&nj;是下颏和脖颈。一绺头发从鬓角滑落到唇边。他用拇指挑开发丝，极为克制地拢到她耳后。无意识擦过颈侧时，她的动脉命门正&nj;在他指腹下跳动。绘羽连呼吸都不敢放太重。被注视太久，他的目光渐进具象化&nj;，像一根绳索绞杀她的喉咙。收紧的一端牢牢掌握在他手&nj;中。沉默越久，越窒息感。终于，他动了。她如逢大赦地从鼻腔颤巍巍呼出一口气。中原中也伸展开手&nj;臂，越过她的上半身，轻轻将她身旁的车窗摇动上去。风流动的速度减缓。而后，绘羽感到身上一沉。一件大衣轻手&nj;轻脚地盖在她身上。温暖沉酣的味道铺天&nj;盖地淹没了她。浅淡的烟草气息，挟裹着&nj;火药味，混合了他的体&nj;温一齐压在她身上。像一只宽厚温暖的手&nj;掌，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她呼吸的每一下空气里，都充斥着&nj;他的味道。跳动的心脏，在气味的重击下，逐渐疯狂地想要跳脱出她的控制。绘羽用缠裹在他大衣下的手&nj;指，使劲地掐住自己的掌心。胸骨开始莫名发胀发疼，她要用另一种疼痛来对抗。好凶险歹毒的招数。‐‐中原中也真&nj;是惯会挑时机。在她没办法动弹的时候，用避无可避，无孔不入的手&nj;段，紧紧地禁锢住了她。&ldo;唔……&rdo;&ldo;耳朵怎么有些红？是太热了么？&rdo;一句嘟囔像黏稠的果酱沾在耳边。能不能不要说出来……或者，能不能不要再说话了。她无端地又烦躁起&nj;来，恼怒自身这具身体&nj;对她吃里爬外的背叛。&ldo;把空调打开，温度别&nj;太低。&rdo;他小声地吩咐司机。司机依言照做，又请示：&ldo;中也大人，前……&rdo;&ldo;嘘。&rdo;中原中也的食指抵在唇边。&ldo;小声些，别&nj;吵醒她。&rdo;司机看了绘羽一眼，歉疚道：&ldo;对不起&nj;，中也大人。&rdo;&ldo;说吧，什么事？&rdo;司机用声如蚊讷的声音告诉中原中也，前方似乎有工程队在修路，暂且无法行进。中原中也用同样&nj;声如蚊讷的声音回答他，改道向左拐，有另一条路也可以通往目的地。一路行进又不知道多久。黑暗中的世界，时间&nj;流速总是无法掌握，是令人恐惧的存在。绘羽再也忍受不了无时无刻的高强度伪装。她终止了自己的表演，缓缓地睁开眼睛，像大梦初醒般眨了眨眼，顺道伸了一个懒腰。&ldo;醒了？&rdo;&ldo;嗯，刚才不知不觉就&nj;睡着&nj;了，&rdo;她点&nj;点&nj;头，好似现在才发现盖着&nj;的大衣，惊讶道，&ldo;这是你替我盖上的么？我说睡觉的时候没感觉到凉风。真&nj;是谢谢你了，中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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