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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屈指触碰一下帽檐，有礼有节地还&nj;礼，&ldo;不必客气花山院先生。身&nj;为合作伙伴，这也是我应该做的。&rdo;&iddot;父亲醒来之&nj;后，绘羽和中原中也又跟着医生办理手续，治疗单签字，处理一些杂事。等到&nj;医院这边的事务暂告一段落，天色已经大亮。初升的朝阳从地平面上升起来，阳光落在医院的走廊见，消毒水的气味也带着些微暖和的温度。经历生死&nj;一线，挂心家人安危，神经紧绷了一整晚，到&nj;现在绘羽已经疲惫不堪。中原中也一只&nj;手握紧她的手臂，另一只&nj;手虚扶着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休息室的床上。&ldo;你也忙了一整晚了，先好好睡一觉吧，&rdo;中原中也弯腰替她掖好被角，&ldo;我那边还&nj;有点事，处理完了我下午再过&nj;来。&rdo;绘羽从被窝里伸出手，抓住他的一根手指，&ldo;……要是你实在没有时间，下午也不用&nj;过&nj;来，你自己也要好好休息一下，别太累了。&rdo;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发。&ldo;嗯，我会的。&rdo;他说，&ldo;那我先走了。&rdo;门关上。她的眼睛也阖上。清晨的风吹在她脸上，好温柔。……黑色逐渐在眼前扩大，她慢慢坠入深沉的梦境。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从记忆最深处翻涌上来。全都&nj;是关于中原中也的。过&nj;去了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已记不得了，不再占据她精神的一部&nj;分。但其实没有，一直都&nj;没有。第一次见中原中也的时候，是横滨发生地震后的第三&nj;天。周围地区时不时仍有余波。整个医院挤满伤员，甚至没有落脚的空间。她的姐姐彼时尚未远走美&nj;国，还&nj;是一名医生，连轴转地救治着伤员。她一个国中生，做不了太多的事，只&nj;能四处巡视，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境地下，她见到&nj;了中原中也。抱着一个女孩，着急忙慌地闯进来。但医护太少，伤者有太多，没人顾得上他们。她跟了上去，面对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询问&nj;他们的大人是否也一起来了。&ldo;没有大人。&rdo;中原中也的蓝色眼睛在阴翳天气中格外透澈，也格外冷清。&ldo;我们是孤儿，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什么都&nj;没有。&rdo;绘羽有些惊愕。意识到&nj;自己问&nj;了一个不太礼貌的问&nj;题，她连连道歉。愧疚的情绪让她无法一走了之&nj;。在等待医生的间隙，她尝试处理这个女孩的伤口，撕开裙摆给女孩包扎。女孩的伤势有些严重，一连在医院待了四五天。在这期间，她顶替上缺乏的人手，给女孩换药。这个女孩很喜欢她，主动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叫晶，带她来的是中原中也，说他们来自一个住在贫民区的未成年组织，那里聚集的都&nj;是像他们一样无父无母的孩子。……贫民区？未成年组织？绘羽懵懵懂懂地听她讲着这些，脑子里无法将这些概念具象。常年在别墅庄园居住，许多名词她根本无法想象。……然而很快，她有了近距离接触这些概念的机会。在被一群人贩围攻的时候，她意外地被中原中也救下，将她带回了那个未成年组织。她曾经救下的女孩晶很高兴再见到&nj;她，热心肠地让她在局势稳定，见到&nj;家人之&nj;前，都&nj;和她一起睡。晚上躺在一个被窝，晶抱住她，像蹭着毛绒玩具一样蹭她，说她闻起来好香，看起来好漂亮，还&nj;说医院被炸的时候中也一直在找她，确认她的安全。&ldo;那个叫中也的男孩子……是你们的哥哥吗？我看他好像在你们之&nj;中很有威望。&rdo;&ldo;不是我们的哥哥哦，&rdo;晶笑着纠正，&ldo;他是我们的头，也是我们的王。&rdo;&ldo;‐‐羊之&nj;王中原中也，是不是听起来超炫酷？&rdo;&ldo;王……吗？&rdo;她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ldo;真厉害。&rdo;她想到&nj;他从天而降，只&nj;需一脚踢开那些人的姿态，潇洒狂傲，果真像王一样。白&nj;日里因被他挡在身&nj;下，躲过&nj;子弹时锁骨下的伤口，又开始在隐隐发痒发烫。……在羊组织大概一周的时间，绘羽也不经常和中原中也见面。他好像总是很忙。偶尔打个照面，问&nj;问&nj;她还&nj;习不习惯。她打了一个喷嚏，说很习惯，谢谢他们对她的照顾。当&nj;天晚上，晶的床上就多了一床薄被。有时候，中原中也会和别人打架。她扒在角落偷看，看他双手揣进兜里，只&nj;用&nj;脚就能把对方打得屁滚尿流。&ldo;……你也觉得很帅，是吧？&rdo;路过&nj;的晶笑着同她搭话，她才知道她刚才无意间吐露出了一个怎样的词汇。她感觉自己的脸很烫，小声地问&nj;晶，&ldo;他打架一直都&nj;这么厉害吗？&rdo;晶很骄傲，&ldo;那是呀，不然你问&nj;问&nj;方圆几十里的人，谁敢惹我们？&rdo;她向绘羽炫耀似地举起手腕，上面缠着一个蓝色手环，&ldo;但凡别人看见这个标志，都&nj;得掂量掂量够不够格和我们硬碰硬。&rdo;……蓝色手环给她的印象一直很深。后来高中时的手工课，她自己尝试着做了一个，却怎么都&nj;无法做出相仿的款式。多次试验之&nj;后，她最终放弃了。或许这就是一个暗示，提醒着她，往事不可&nj;追，没必要再揪着不放。以后都&nj;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吧。……诶。她还&nj;真想错了。大学毕业以后，她没有继续本专业的对口工作，而是选择回到&nj;横滨当&nj;一名小学教师。那天下午，她代替年级领导把报告交到&nj;校长办公室。推开门时，除了年近半百两鬓斑白&nj;的校长外，她还&nj;看见了另一个人。身&nj;形挺拔地站在窗边。一身&nj;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顶优雅的礼帽，自上垂落下来轻软的帽链。他转身&nj;过&nj;来看向她，同样的蓝色眼眸比初次相遇时更为锐利。若说初见时，他是一把未经雕饰的钢刃，那么现在，经时光淬炼，这把钢刃便磨成了一柄铮铮鸣响寒芒逼人的刀。更令人无法移开视线。&ldo;不好意思，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校的老师……&rdo;他抬手制止了校长，说：&ldo;不必了，我认得她。&rdo;&ldo;很高兴再次见到&nj;你，&rdo;他躬身&nj;，向她伸出手，&ldo;花山院小姐。&rdo;她微笑着握住他的手，&ldo;我也是，中原先生。&rdo;命运这个推手就是没有道理可&nj;言。只&nj;有一个公共点的相交线，也能被扭曲成弯弯绕绕再也纠缠不清的毛线团。后来的事情，她不是都&nj;知道了吗？……绘羽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接近中午。她帮着护士将餐食端到&nj;父亲房间，扶着父亲起身&nj;，陪着他一起吃午饭。&ldo;怎么没看见中也君呢？&rdo;父亲接过&nj;碗筷，对中原中也的称呼不经意间作了转变，笑道，&ldo;我还&nj;以为他会一直留在这陪你。&rdo;&ldo;……怎么可&nj;能呢？父亲您也想得太简单了，&rdo;绘羽一边铺好餐布，一边顺嘴回答，&ldo;人家工作也很多的，怎么会一直陪着我？&rdo;父亲盯着她。微眯的双眼保持着慈祥和蔼的笑意。绘羽这时有点回过&nj;味来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犹犹豫豫地想探他的口风，&ldo;父亲，您……&rdo;&ldo;我明白&nj;你想问&nj;什么，你和他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rdo;他说，&ldo;在鹰司家葬礼的那一天，我远远见他望着你的眼神，后来又跟着回我们家，那时候我就知道了。&rdo;爱意怎么可&nj;能藏得住。言语无声，也会从眼里迸发出来。在绘羽不可&nj;置信，张口结舌的木然中，父亲一针见血道，&ldo;绘羽，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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