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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猎魔人126648（第2页）

少年伸出手指搭在石牛的头上，随即看见水泥的石牛表面突然浮起星星点点的白色粉尘，那些粉尘在空气中组合起来，变成宛如骨骼般的东西。

那是一块头颅的骨头——人类的颅骨。

那块颅骨漂浮起来，如同没有实体般撞入白一的身体。

白一因这出奇的发展而一时难以反应，他犹疑不定地站在原地看着石牛，不知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白一闭上双眼。

白一睁开双眼。

他的头脑仿佛突然重了一倍，难以言述的知识灌入他的脑海乃至身体的记忆之中。他的感官不再被肉身局限，他的的视野从大地上升腾起来，上升至云端乃至更深层次的地方——

天启六年，在池口镇堤坝上行走的男孩睁开了眼睛。

白一睁开眼来，看见微雨的天空下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孩正站在堤坝上，像是踩格子一样，后脚踩着前脚的脚印，在并不算狭窄的河堤上走出一条直线来。

我这是怎么了？

他急忙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如今连视角都转动不了，如同一个固定在男孩身上的幽灵。

数次尝试下，他只能放弃无用的挣扎，静静地注视着前进的男孩。

巡检司主职处理怪力乱神之事，而在巡检司工作的囚牛在偶尔回家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和他讲述一些工作时的故事。

白一也知道在失去记忆的自己身上，其实也很有一些玄奇的地方，因此他对于这突然的变化也并不十分的惊慌，至少没有失去最基本的冷静意识。

幻术吗，还是说这是杜若家代代相传的具有奇特力量的、能够迷惑贼人安家护院的阵法？

在堤坝上用脚步划线的男孩脚步轻快地走向了池口镇。

那显然是重建以前的池口镇，古朴的白墙青瓦，长久的风吹雨打使得青瓦变得更加黝黑，而白色的墙壁即使偶有粉刷也难以掩饰积年的污垢。

男孩绕过条条街巷，来到了一处树枝探出院墙的小房屋前，打开了门。

“囚牛！我回来了！”

“姆妈？”

白一与男孩几乎是同时叫出声来，只不过一个是兴高采烈的把门推开使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的声响，一个却只能在虚空中惊诧莫名。

一个少女——连用少女来形容都为时过早的女娃娃，正呆呆地端坐在树下仰着头，听到声响才向着男孩和白一的方向转过头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乌黑的头发盘在后脑上，一小截黑褐色的牛角梳别在脑后的头发团里，同时起到装饰品和发钗两种作用。

那无疑是与如今的白一朝夕相处的囚牛，她的面容从捡到白一开始就从未改变过，仿佛是被时光凝固在某个状态里的影子。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李子？我想要吃李子了。”

女娃娃歪着小脑袋对男孩说。

“今天才谷雨，还要至少两个月呢。”

男孩走进堂屋拿出一本日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枝笔来，翻了两页，在注明夏至的节气上画了一个圈，自己又看了一回，满意的点头。

在虚空中注视着一切的白一注意到，那个日历的上方印有着当朝皇帝的年号：天启六年。

天启六年，那正是白一失去记忆，被囚牛捡到的年份。

如果这真的是过去，那么只要再过去两周多一点的时间，池口镇就会被洪水淹没，而在这个年份中失去记忆的白一也会失去一切与过去的亲人之间的联系，成为囚牛的孩子。

“至少还要两个月呢。”

场景中的男孩指着日历对女孩又重复着强调了一遍。

“你变出来不就好了？用你的法术。”

女孩不以为然，好像面前的男孩是传说中的传说中返老还童的仙人，或者化为人形在红尘间行走的妖灵精怪，真的有什么加速生长的法术能够让李子树在四月结出果实。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像是当朝传闻中的那个把童话当真的、不谙世事的公主，正在向钦天监中来自西方的、教她识字的监正大人发出强人所难的命令。

公主说要让他寻来西方传说中能令船夫触礁而死的、歌声美妙的人鱼，要把人鱼养在她的宫殿中日日歌唱，从此父亲归来看望她时都能多停留八分之一个时辰。

“不要！我的法术是要烧命的！真要把它变出来的话那还是李子吗，那是我的血珠子！你能吃得下去我的血珠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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