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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长久的沉默。
其间老人连倒了三杯酒一口饮尽,之后这才长叹了一口气,口中喃喃重复着叶冲的话。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孰之过?孰之过?小友这句话问的好,问的我这曾经的大周之臣无地自容。”
说着话,他竟是直接抓过壶来,大大的灌了一口。
这一口酒喝得急了,老人一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叔,你慢这些,这酒烈。”
见此情况,石勇连忙起身为老人抚背顺气。
“烈,咳咳,烈了好,若是不烈,还配叫个酒么?这酒好,其烈似火,真真能烧穿人的心肺。”
想要再灌一口,不想手已经被叶冲按住。
“酒入愁肠愁更愁,所以这愁酒是万万喝不得的。再说小子造酒,这酒原不是为了浇愁。先生既然懂酒,就不该负了这酒。”
怔怔的看了叶冲好一会子,石涟呵的一声道。
“也对,如此好酒,怎可用来浇愁?你却来说说,这酒何时来喝才是最好?”
“古时先贤曾有一词,晚辈记得有这么两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这最烈的酒,当于是时饮下才是最好。”
说实话,自重生在这世界,知道北兵占了延州,叶冲脑子里就会时常想起这首《满江红》来。胸中一直有着一种莫名的愤懑。
“好,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如此看来,也只种毅那老东西才配饮得此酒。”
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然后,老人很是小心的取过坛子来,递给石勇道。
“封上,托人送给种老匹夫,连同叶小友的那句话一起。就说这是老夫赠他的半坛匈奴血。”
叶冲实在没有想到,为着一杯酒,竟然会将气氛烘托成这个样子,让这城府极深的老人变的激动至斯。
只是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吟那句词?是因为灵魂里的不安分因子又开始作祟?还是因见着这世界,这秦州,这城北难民营里的百姓过的如此辛苦而意有不平?
“叫你这么一闹,这酒也没得喝了。没了酒,这菜吃起来怕是也索然无味了吧?”
理了理情绪,平复下来的石涟又开始埋怨起叶冲来。
“折腾了好些日子,这酒就只得了这一坛子,既然被先生封了,急切间自难再有。别的酒?”
叶部刚提到别的酒,老人就已经开始摆手。
“除了这酒,别的酒老夫实难再饮下一口。只是再有此等好酒,便不能是匈奴血,不然老夫有何颜面敢喝?”
听了石涟这话,叶冲便想要骂娘。心里暗道,你这老东西,既然封了这酒,说是非种毅那样的真将军不配喝,这一转眼又惦记起来,偏还要指着我寻个由头将这事圆过去。
只是这件事情他还真得想法子圆过去,不然以后这酒怕是连面市的机会都没了。
“那头酿的酒,自能照尽英雄肝胆,若是再酿,怕就没了那种雄烈气象,只是倒时候先生不要嫌味淡了才好。”
一句话,意含双关,既说石涟一样有资格饮那种能够照尽英雄肝胆的好酒,又说再酿的品质会低,旁人也就没了不敢饮的顾虑了。
“最多十日,时间再长,老夫可是等不得的。”
“半个月,少一日都不成,不然在晚辈可就是砸招牌的事情。”
叶冲苦笑着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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