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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纵使他尽力保持安静,甚至有意把水流关小了许多,宿醉又生病的身体还是掉了链子‐‐洗完澡后失手弄倒沐浴露,又因为弯腰去捡时平衡不稳、连带着撞倒置物架时,他的脑海里已经只剩下&ldo;破罐子破摔&rdo;几个大字了。
金属置物架撞上瓷砖,发出的动静有如雷鸣,始作俑者一脸麻木,扶起架子又一件一件归置物品‐‐不用想也知道,枕霄肯定被他吵醒了。
果不其然,浴室门很快被人敲响,被吵醒的人隔着一扇门叫他的名字,语气罕见地有些急:&ldo;你怎么了?没事吧?&rdo;
&ldo;没事……&rdo;张口才发现声音哑得厉害,察觉对方有开门查看的意思,夏惊蛰连忙清清嗓子,险些呛着,&ldo;我没事,已经洗完了,你别进来!&rdo;
对方将信将疑地&ldo;嗯&rdo;了一声,似乎并未离开。
倒像什么良家小姑娘惨遭调戏的戏码‐‐荒唐的联想冷不丁闪过,他本就被蒸汽熏热的脸便更烫了几分,夏惊蛰用力摇了摇头,扶着墙站起来,扯过宽大的浴巾披在身上,才想起进来时忘了带更换的衣服,先前的衣物在地上躺成一团,显然是不能再穿了。
真是病傻了……他暗自腹诽,只觉得既烦又累,烦躁里还掺了微妙的羞耻,竟尝出几分久违的挫败感来,五味杂陈,又受感冒影响,简直要麻木了。
几秒后,麻木的人倚在门后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试探:&ldo;枕霄?&rdo;
&ldo;怎么了?&rdo;
果然没走。
现在让这个人帮忙拿衣服,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趁机报复,像以前那样受捉弄‐‐不,对他有意思的话,似乎该称之调戏了……夏惊蛰五味杂陈地想着,破罐子摔到了底,轻声道:&ldo;我没拿衣服,头有点儿晕……衣柜里,随便帮忙拿两件,谢了。&rdo;
门对面的人沉默一秒,语气似乎比他还犹豫:&ldo;你先开门。&rdo;
说罢,怕他误解似的,又连忙补上一句:&ldo;头晕可能是缺氧导致的,或者低血糖,你先开门透透气,我不看你。&rdo;
话都比平时长了一截,不知道的还以为接下来的场面有多旖旎,能让他避嫌至此。夏惊蛰叹了口气,觉得事已至此,他那个破罐子索性也别要了,没再说什么,面无表情地打开门,裹着浴巾走了出去。
相较于热气蒸腾的浴室,客厅还是有些冷,他打了个颤,毫无征兆的喷嚏紧随其后,反而把枕霄吓了一跳,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破天荒爆了句粗:&ldo;你傻逼吗……&rdo;
夏惊蛰平静地点点头,光脚穿过客厅,将自己一把撂倒在沙发上,侧身蜷成一团,声音很闷:&ldo;衣服。&rdo;
水迹未干,留下一串湿淋淋的印。
枕霄无言以对,转身给他拿衣服去了。
宿醉才醒的人空腹洗热水澡是一码事,感冒烧退不久的人没擦干就出门是一码事,只裹一条浴巾在他眼前招摇而过又是另一码事……桩桩件件累加起来,冲击过大,以至于让惯常理智的少年都产生了一瞬的冲动,有些后悔昨晚没答应对方表白,以至于现在没名没分,不能以男朋友的身份加以管教。
只能心不在焉地抓了两件衣服,连同吹风机一起扔给对方,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心心念念的人对他毫无防备,裹着一条松垮的浴巾,露出胸口大片的皮肤与两条白生生的腿,本就白净的皮肤被热气蒸红了,透出近于旖旎的色泽来,看起来潮湿又柔软,直白干净,声色犬马,比一切他能想象到的场景还要勾人‐‐于是刻意搁置的记忆卷土重来,他又想起天色将明未明时候,夏惊蛰醉得迷糊,缠着抱他,翻来覆去地说喜欢他。
&ldo;枕霄,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不答应?&rdo;
他哪里敢。
吹风机的动静响起,暂时填补了沉默空气‐‐佯装对玻璃窗产生莫大兴趣的人终于能松一口气,在远离夏惊蛰的侧沙发上坐下来,欲盖弥彰般扯了扯宽大的卫衣下摆,挡住某处不可言说的生理反应,然后拿过手机,漫无目的地刷。
&ldo;吃东西吗?&rdo;余光瞥见对方已经穿好衣服,并且颇为自觉地裹得严严实实,枕霄的语气也自然了许多,等他吹完头发,适时问道,&ldo;还有感冒药。&rdo;
夏惊蛰的破罐子摔得稀碎,暂时没了理性思考的能力,自理本能却还未丧失,闻言抬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又清清嗓子:&ldo;喉咙痛,只是着凉,多喝热水就好了,我吃药反应很大,一般不吃……点外卖吧,帮我点碗粥,清淡些就好。&rdo;
他原本想说水饺,想起床头柜和厨房的惨状,还是选择了不说。
枕霄点点头,显然在几天独居生活里自学成才,掌握了点外卖的技能,几分钟后走到他身边,把手机递给他过目,屏幕上是一家他们之前吃过的家常菜馆,购物车里一份青菜瘦肉粥,一份南瓜饼,还有一份水饺。
对上他意味复杂的眼神,枕霄似乎看懂了他的疑惑,平静解释:&ldo;我自己吃,在这住了那么多天,冰箱里的饺子都浪费完了,还没吃到过一只正常的‐‐我去给你倒水。&rdo;
说罢,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拿起沙发上尚且潮湿的浴巾,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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