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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云:风流未计乱心兴,梦里谁知情是情,梦外不知卿是卿。醉稍停,一半儿醺醺一半儿醒。
这回书且叙另一人。
说起那礼部右侍郎李紫云,因着春闱,整月奔忙。会试卷子交予翰林院,誊录校对毕了,还要待三月复试,而後才是殿试。恰逢左侍郎犯春病不便,手下又来个新升迁的员外郎,大小琐事繁多,皆落到紫云手里,直教他恨不能一头撞倒在大明门下。
待复试後数日,那挚友夏梓甜想着,紫云该是闲下来些了,便备了酒菜,装了食盒,遣书童团香提着,一同访紫云去。到得门外,看看天色,还想是否来早了,兰生应门,却道公子今日早回府了。夏梓甜随他进门,到得院中,左右环视,哪里有紫云?兰生朝上指了指,梓甜抬头看去,猛地呆住,喝道:「云卿!你这是做什麽?」
只见李紫云正摊作个「大」字形状,大喇喇仰卧在屋顶上,滚着一身飞尘,不知道的,还道是哪个乞儿曝屍烈阳。
紫云侧首,半睁着一只眼,看清来人,长叹一声,哀怨道:「梓甜!我命休矣、我命休矣!回头请你替我禀报则个,让尚书大人来替我收屍!记着,一定要厚葬,以报我为国捐躯之志!呜呼!」
梓甜翻个白眼,问兰生道:「这是怎了?」兰生悄声道:「累坏了,尚书大人说公子快要失了心智,今日午後,就赶了公子回家。」梓甜笑道:「是累坏了还是累疯了?倒还有力气爬那麽高去。」说罢,眼珠子一溜,领着团香到一旁竹棚石桌处,搁下食盒,扬声道:「难得近日阿爹请了江南名厨在府上,做了好菜,拿来与你吃。罢了、罢了,你安心驾鹤归去,一路好走不送。」说完,还朝紫云摆摆手,又径自掀开雕花盒盖,顶层内一小瓷碟,盛着炼蜜衣梅。梓甜拿起一颗,撕去外层薄荷叶,抛入嘴里,霎时一股子酸酸甜甜,极是可口。
这衣梅生津,梓甜吃得那叫一个咂咂有声,紫云屋顶上翻了个身,引颈看去,问道:「梓甜吃得什麽?是梅子麽?」梓甜含梅口齿不清,回道:「是梅子,这底下还有皖鹅、河鯗,李大人是先下来吃还是先捐躯去?」
三月当数鹅肉最鲜,竟还是皖白鹅,那个肥美、那个嫩爽……紫云咽了咽口水,一扬手,义正言辞,朗声道:「本官择日再捐!」
说罢转身要循梯子下来,却不知所踪,忙唤道:「芩生!芩生!你将我梯子收了作甚!」兰生则应道:「公子忘了、方才不是唤了芩生出门买酒去麽?他怕梯子要倒,就先收起了。」那厢萩生听了叫唤,赶忙去将竹梯扛了来,搭在屋檐边,与兰生两人一边一个扶好,教紫云爬下来。
也不知紫云是在上头躺了多久,只见他一身脏尘,灰头土脸,径自往竹棚走来,说道:「梓甜快教我看看,都有什麽?」
夏梓甜嫌弃极了,又看他近乎疯癫,不禁苦笑,道:「且教你看一眼,罢了速去清洗过再来。」遂提起木盒上层,只见中层摆了个大荷叶盘,盘中竟足足摆了八样美味。紫云看得惊叹,梓甜则道:「这是凤阳来的师傅制的,唤『八仙盘』。」
紫云一愣,问道:「八仙……八仙盘?」梓甜颔首,续道:「乃是将鹅肉分成八样做法,共呈一盘,你看这有熏的、腌的、焖的……」梓甜一路数来,紫云早已看得两眼发光、想要伸手偷摸一块,却被梓甜连忙盖上,嗔道:「去!你这爪子黑得吓人,赶忙洗了。」萩生凑过来道:「知道公子下来定要更衣,屋内已经备了澡浴,我与兰生且去添些热水,公子就可以用了。」梓甜笑道:「你们家主子胡闹,你两人倒还算聪明。这底下还有一盅河鯗粥,鱼乾凉了要腥,正好趁云卿去洗,也把粥拿去热热。团香,你去帮着些。」
那小厮团香应了一声,提着食盒随萩生、兰生去了。紫云趁梓甜不备,忽地往他身上扑去,想要蹭他一身灰,谁知梓甜更快,连步小跑,恰恰躲开。两人在院中追闹半天,惹得梓甜一顿嗔骂,待兰生唤道热水好了,紫云才满脸哀怨,叹道:「都嫌我、都嫌我!呜呼!」言虽如此,却也不再闹腾,径自入屋内脱衣去。
兰生替他收去脏衣,另挂了一袭程子衣在屏风处,紫云自小罐中抓了把香豆,坐进澡桶,嗅了嗅,竟是新换的澡豆,一股兰香,清馨得紧,惬意闭目养神。过不多久,又见兰生提壶进来,为水添热,紫云睁眼,忽道:「兰生,进来伺候。」兰生竟也乖巧,应道:「听公子的。」说完,取来布巾,褪衣挤了进来,坐於紫云身後,替他擦背。
两人挤在一处,紫云心中早有邪念,这兰生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替紫云擦拭一阵,搁下湿布,自紫云两旁腰侧伸过手去,为他按捏双腿。紫云窃笑,这岂不是撩火麽?遂拉着一双柔手,带到腿间,教他握住,笑道:「要揉,揉这里。」
兰生遭他一扯,几乎整个人伏在紫云背上,一张脸蛋红得滚烫,正搁在紫云肩上,不发一言,却也依言套弄着主子那处,片刻,只觉手里一分一分,渐渐涨起。
紫云侧首,正见兰生既羞既涩,忍不住凑过去,亲他耳尖,悄声道:「从前那次弄疼了你,这回补偿你可好?」
兰生却摇了摇头,回道:「夏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呢。」紫云道:「教他等着。」兰生仍不愿,又道:「那时公子食言,兰生怕了,才不要。」
紫云管他要是不要,正要反手把人搂到身前来,怎堪木桶狭窄,溅了一地水花。兰生贴着边沿,教他一抱一扯,生生在臂上划了小道口子,连声喊疼。紫云怜惜,忙放开了人,回头看去,却见兰生臂上破皮,却未出血,好不奇怪。兰生鼓起了脸,委委屈屈,紫云看得又是可怜又是可爱,鬼使神差,竟说道:「好了好了,不弄你,公子教你肏一回如何?」
却见兰生也不惊异,爽口答道:「听公子的。」说罢从後贴着抱住紫云。紫云一愣,不知怎地,倒也顺从,伸手到身後去摸,不禁大惊,竟是一巨柱抵在自己臀後!那巨物单手难握,吓得紫云不轻,忙唤道:「兰生,等等……」
谁知耳侧一声低沈,回道:「好弟弟,该怎般唤我?」语罢,施施然,大举进犯。紫云惊住喝道:「滚出去!」却又听一人说道:「这是骂谁呢?」
紫云猛一睁眼,抬头是床幔雕木,哪里是浴中?夏梓甜立於床前,扶他坐起身来,打趣道:「云卿可是醒了,还道你真要就此淹死洗澡水里。」紫云错愕,问道:「我睡过去了?」
一旁兰生回道:「公子才坐入澡,就睡着了。本来想让公子歇歇,不作打扰,结果公子突然垂首一倒,晕到水里,赶忙找来夏公子,同把公子捞了出来。」
紫云白他一眼,又见自己身上,已换了乾净衣物,只说道:「什麽叫捞,我是河鱼不成?」说着,招手唤他过来。兰生才走到床边,就见紫云忽地一手抓来腿间,正扣着自己命根子上,吓得不敢动弹。紫云隔着裤子揉揉捏捏,只觉手中娇小玲珑、软软嫩嫩,才吁一口气,放开了他。
梓甜看得哭笑不得,问道:「这又是作甚?」紫云不理,本想问二人自己睡了多久,突然想起一事,喃喃道:「鹅……」梓甜道:「云卿饿了?」紫云抬头,眼神真挚,问道:「鹅肉还有麽?」梓甜大笑道:「有、有、有,怎地还怕我一人独食了麽?」紫云听了,忙掀被起来。梓甜瞥他一眼,笑道:「云卿做的什麽梦,见你骂人,还道是梦魇,却怎又梦了个龙抬头?」紫云低头,只见胯间高高翘起,不禁一窘,赶了他出去,才起身穿衣。
原来紫云昏睡足有一个时辰,芩生买酒回来,又出门请郎中来,正巧紫云醒了。郎中看罢,只道是劳累乏眠所致,开了药方,劝紫云好生休养,莫沾酒色。紫云才不要理他,恭敬送了人出门,翻个白眼,回头就将方子撕作两半,随手一丢。还是芩生手脚快,偷偷捡了藏起。
正巧日落西山,趁红霞万里,两人便在院中竹棚下吃酒食粥,品那八仙盘。这皖白鹅果真不负所望,脂多而酥,入口即化;皮薄而脆,满齿留香。尤其是那腌制一味,真真是绝。梓甜还带了鹅油蒸的果馅金饼,以果味解肉腻。那河鯗粥也是妙肴,中有豆腐、胡酱,别是风味。紫云夹一片腌鹅,细细看了半天,丢进嘴里,又咬一口饼、嘬一啖粥,顿时赞不绝口,唤萩生取来小碗,给四个小厮也各分了一碗吃。待得天色昏暗,芩生、兰生点了灯来,仍在把酒言欢。
紫云好桂花酒,本来芩生已买了两斤回来,梓甜却道桂香冲了鹅味,只好换一坛金华酒。待吃醉喝饱,八仙盘上一片神仙都没有了,才又禁不住嘴馋,还是取来桂花酒饮。梓甜见他眼下神清气爽,心情大好,自乾了一杯,笑道:「云卿看是活过来了,算我这趟没白来,尚书大人待你也太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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