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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第1页）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在这夜色中听来，越发显出了一种不真实。

听了她的话，她身旁那个看上去年轻几岁、脸颊微胖的老妪身子便是一抖，赶紧拢紧了袖子，压着声音问：&ldo;外头车子可备好了？&rdo;

灰发老妪似是这一行人的头领，此时便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冷声道：&ldo;早备下了，问那么多干嘛？&rdo;

胖老妪似是放下了心，回头看了看仆役们抬着的糙席，一张脸变了几变，终是摇头道：&ldo;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好好的两个人，睡着睡着人就断了气……&rdo;

&ldo;还不闭上你的嘴！&rdo;她话未说完便被灰发老妪厉声打断，那一刻，灰发老妪的脸在灯笼的微光下显得说不出地狰狞：&ldo;夫人的交代你忘了不成？满口胡唚些什么？想死你自己去死，别拉着我！&rdo;

第478章细语迟

胖老妪被那猛然喝吓得抖了抖，脸色也变白了，忙忙地道：&ldo;我不敢，我不敢。我就是顺嘴说，你别放在心上。&rdo;

见她脸的诚惶诚恐，灰妪的面色好转了些，神情却仍旧很冷，沉声道：&ldo;主人交代的事情我们就好生做，旁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rdo;她说到这里便睨了胖老妪眼，脸的恨铁不成钢：&ldo;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往外说半个字，我可也救不了你。&rdo;

&ldo;是，是，我不会说的。&rdo;胖老妪语声颤，只觉得夹道里的风冷得瘆人，她忍不住把衣裳又拢紧了些，嘴里嘟囔着：&ldo;这好好儿的，怎么就这么冷起来了，都快四月天儿了……&rdo;

行人渐渐行出夹道，她细碎的抱怨声也被夜风拂散，消弥于岑寂的黑暗中。

而在秦府的某个院落，在月华照不到的角落里，却有个人影，亦如那胖老妪样，正在低声自语：&ldo;死局……死局啊……&rdo;

很轻很细的语声，带着种莫可名状的矛盾，像是极为快意，却又像是满含着悲悯，那声音嵌在夜色中，有若夏虫的低鸣：&ldo;……可惜了……三条人命……也没成……&rdo;

那个人叹息地说着，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如同镶在这夜幕下的个黑色斑点，身影模糊难辨，唯能看清的，便是那双亮得怕人的眸子，在这微寒的春夜中，灼灼地闪着光……

中元十四年三月末，青州秦氏府中出了些意外，夜之间连死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小鬟，据说是因贪玩打闹不慎落水，双双身亡。而死的第三人则是个侍卫，他是突然得了急病，连夜请医来救也没救成。

这三个人的尸身皆是连夜送的。

除了那个侍卫还算有些身份，秦府帮着出了副棺木并予了其家人些许银之外，那两个小鬟本就是贱籍，身契都是在秦家的，是死是活又有谁会多管？

而关于那夜的切，那淡淡的眉月与满院花香，那夹道中细碎的低语以及暗影里似叹似喜的轻吟，终究被日又日的凡俗琐屑所覆盖。

似只是个转眼，满城风絮已然飞尽，明艳的初夏就在眼前。

随着天时好转，地处南方的汉安县便又迎来了年度的雨季，三不五时便要落上场细雨，将那白墙黛瓦洗得洁净，放眼看去，直若入了画般。

已经被干旱憋了整整年的人们，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活跃起来，士族富户忙着赏雨嬉宴、观花踏青，而寒族庶民则忙着田宅家事、日常出入，生在何家的那件灭门惨事，便在这日复日间，被人们似有意、若无意地忽略了去。

毕竟，谁也不愿意总盯着这些晦气的事情去打听不是么？日子总要继续往下过，该怎么活还得怎么活。至于那些私底下的考量与谋算，那也是只能放在私底下的，表面看来，仍是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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