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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奎尔在王都逗留了几日,做好准备后才重又登上返回南城区的马车。
洛德丹坐在他对面,双手绞着衣角,低着头不说话。康奎尔这才想起女仆说最近洛德丹经常出门,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于是康奎尔开口问道:“你最近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洛德丹吓了一跳,他慌乱地摆了摆手,“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的反应可比他的话要诚实。
康奎尔想再说些什么,但眼角余光瞄到了些什么,连忙吩咐车夫停车。
“真的在这里就可以了吗?康奎尔先生。这里仅仅只到南城区的入口罢了。”车夫问道。
“这里就可以了。”康奎尔说。他将洛德丹牵下马车,给他穿上一条带兜帽的长斗篷。斗篷垂地,兜帽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告别车夫后,康奎尔牵着洛德丹走在南城区的街道上。时近午后,街上行人三两,南城区虽然治安混乱,鱼龙混杂,但这么明目张胆穿着兜帽掩盖相貌的人还是不常见,是以他们也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
洛德丹虽然不知道康奎尔给他带斗篷的原因,但他还是反射性拉了拉帽檐,然而康奎尔却阻止了他。
“不用,我本意也不是避人眼目。”
“那为什么还要?”
“藏起来的东西往往更引人注意,我反而是想让更多人意识到你。”康奎尔回答道,他转头对洛德丹说:“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洛德丹有些迷惑,他犹豫再三,最后才下定决心问道:“当初,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把我带走?”
“现在才问是不是有些晚了。”康奎尔笑着说,“你也不担心我是想把你拿去卖掉,毕竟精致的人偶不少见,但会动的人偶可就举世难求。”
洛德丹却直愣愣地看着他,“那从一开始你就不会提议让我回到那个矮人那里了。”他突然有些不依不挠,“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呃……”康奎尔没想到洛德丹居然这么在意,虽然不想说出他的真实目的,但也不愿意拿个借口糊弄过去,“这么说吧……我对你的主人有些兴趣。”
他想着怎么措辞,却没发现听见他的话后洛德丹沉下去的眼神。
“是吗……在你眼中,我本身没有任何价值。”他的声音很轻,康奎尔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唔。”他还没说完,却被洛德丹带到了附近一个废弃的房间。“你要做什么?”康奎尔有些紧张,洛德丹的反应是他没想到的。
洛德丹把康奎尔按在房间里唯一一处还算干净的沙发上,掀开了兜帽。
“在我的记忆里,我曾经的主人十分喜欢我,将我视为他最贵重的藏品,放在精致的台架上,每日都精细地养护我。
“但我不喜欢他。我厌恶他的眼神,厌恶他的声音,厌恶他的触碰,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主人会是他呢?
“终于有一天,我坏掉了。那个人无法修复我,只能找到最有名的工匠。
“从冰冷的玻璃柜中出来后,我才知道温暖柔软的触碰是什么感觉。”
洛德丹附身压在康奎尔身上,抓着他的手腕,蹭了蹭他的掌心。
“我开始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我一直在寻找答案。当你带走我时,我才意识到——
“我希望你是我的主人。”
人偶碧蓝的瞳孔本应是无机质的平静,却在对上康奎尔的眼睛时闪过光芒。
“那个人曾称赞我无比珍贵,人类帝国中再没有什么东西能与我媲美。但在你眼里,我却没有任何价值。
“宝石之于王冠,金线之于华服,我应该拥有什么,才能让你不会丢弃我?”
“我不会丢弃……”
“你胡说!”洛德丹情绪激动地打断了康奎尔的话,“你不是因为我的主人才带走我的吗?!”
“等你找到我的主人,不就会轻易扔开我吗?!”
人偶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变化, 可康奎尔却莫名觉得那双眼睛里的光越来越细碎。
他抬起手臂,将颤抖的人偶搂入怀中。
“别哭。”
他在心里叹气,伸手轻抚着洛德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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