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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张清皎见她似是没有寻人解签的意思，望向殿内某个被香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角落：&ldo;姑母，时候还早呢，不如去让大师解一解签？&rdo;尽管签文一看就是小吉，怎么解都是好话，但毕竟术业有专攻，指不定庙里的老僧人就能解出一些玄而又玄的命理呢？

&ldo;确实不急。&rdo;张氏微微一笑。二月沈家有不少事，沈禄考春闱，闺女成婚，每一件都让她心里牵挂着，始终不能安定下来。如今见了签文，总算觉得心中大定了，解不解签倒是其次了。&ldo;好孩子，你也赶紧摇一支签，托大师看看。&rdo;

张清皎笑着点了点头，拿起签筒刚摇了两下，便觉得手中感觉有些不对。她正要低下头查看，签筒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四分五裂，所有签文都散了一地。姑侄俩惊了一跳，面面相觑，也不知这是不是什么坏兆头。

抱着签筒的小沙弥亦是怔住了，直愣愣地望着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签筒，百思不得其解：&ldo;怎么会碎成这样？&rdo;简直不可思议！就算这位看起来娇柔的女施主力气再大，也不可能生生把签筒都给捏碎了啊！难不成是人不可貌相？

张氏忙宽慰侄女：&ldo;皎姐儿别担心，换个签筒再试试？&rdo;

张清皎朝着她笑了笑，想着方才想求签的事，心里也颇有些不安定。若是为她自己求，倒不必一定要求出个结果，但她是为了金氏怀胎安稳和张峦学业有成而求，这个兆头就让人难免有些担心了。她轻轻咬了咬唇，刚要再拿一个签筒，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双手合十道：&ldo;小施主近日怕是不宜求签，签文不易得，得了也不易解。&rdo;

&ldo;大师的意思是，最近我们家大姑娘时运有变故？&rdo;张氏的脸色微微一变。

老和尚呵呵一笑：&ldo;非也，非也。女施主放心，这位小施主的时运奇佳，无论遇上甚么，都不会有妨碍。只是最近这段日子命理有些转变，所以不好求签罢了。便是得了签文，解出来也未必准。若是小施主求的事与自己无关，老衲倒是可以算上一算，给小施主解惑。&rdo;

张清皎道：&ldo;有劳大师了，小女所求的确实与自己无关，只想给家中父母求个平安而已。&rdo;

闻言，老和尚扶须笑起来：&ldo;有小施主在身边，令尊令堂自然会平安康健。小施主的时运，便是家里的时运。一切因小施主而来，一切因小施主而变。只要小施主始终抱守本心，家中必定无忧。&rdo;

张清皎隐隐觉得，他似乎暗有所指。莫非，她这是遇上了穿越者必经的桥段‐‐&ldo;高人一语道破来历&rdo;？但这位高僧说得隐晦，似是而非，她倒也不好接话，只得道：&ldo;多谢大师指点，小女子总算是安心了。&rdo;

老和尚又给张氏解了签，自然都是好话。张氏眉开眼笑，挽着张清皎又给功德箱里投了几两香油钱，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姑侄俩渐行渐远，隐约还能听见她的笑声：&ldo;大师说得好，若不是你这孩子用心，还不知你爹娘兄弟如今会成什么样子呢。只是苦了你了，除了你爹之外，家里都是不着调的……&rdo;

老和尚望着少女的背影，满脸的皱纹里仿佛能透出慈祥的光来。他身后的小沙弥唤了声&ldo;主持大师&rdo;，便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签文与签筒碎片：&ldo;好端端的，这签筒怎么就坏了呢？还碎成了这样。&rdo;

&ldo;因为天机有变，不可泄露。&rdo;老和尚笑眯眯地接道。

小沙弥仍旧懵懵懂懂：&ldo;主持大师，方才的施主是一位贵人？&rdo;

&ldo;是啊。&rdo;老和尚看着功德箱上头的碎银，&ldo;那可是非同一般的贵人。&rdo;他话音方落，便听外头传来一阵闷闷的雷声，似是警告，又似是响应。老和尚笑眯了眼，自言自语道：&ldo;知道了，知道了，老衲不说，谁都不说。&rdo;

大雄宝殿外，春雷震震，绵绵细雨不期而至。在院子中流连的香客们都忙着避雨，一时间庑廊下、殿堂前都立满了人。

张氏一面寻沈与张鹤龄的身影，一面禁不住叹道：&ldo;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便打雷下雨了？&rdo;

&ldo;这不是惊蛰将至么？&rdo;张清皎微微笑起来，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倒是想起了&ldo;春雨贵如油&rdo;的谚语。这一年虽然遇到了不太吉祥的开端，但只要老天爷慷慨，大家的日子应该也不会过得太艰难。只希望老天不会因某个昏君而发怒，真的降下各种灾祸&ldo;示警&rdo;才好。作为一位升斗小民，她真的只想平平安安地过好自家的小日子‐‐

少女丝毫不曾意识到：她满脑子&ldo;大逆不道&rdo;的想法，绝非此时的&ldo;升斗小民&rdo;所能拥有；偶尔生出的忧国忧民的念头，也绝非此世的&ldo;平民少女&rdo;所能想象。

转眼间便到了春闱的日子，满京城都格外热闹。无论是朝中的官员还是普通的举人秀才，无论是高门大户的贵妇还是书香门第耳濡目染的家眷‐‐甚至连深宫之中的贵人们也跟着凑热闹，都纷纷开始猜测哪位名动天下的文士能取中会元，甚至哪一位会被钦点为状元。

周太后也叫来了孙子，笑问：&ldo;这次会试可有文名远播的才子？&rdo;

&ldo;这……孙儿倒是不曾听说过。&rdo;朱v樘老老实实地答道，&ldo;西崖先生（李东阳）、木斋先生（谢迁）都没有多说，许是这一科的举子里没有太过出众的人物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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