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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水推舟42（第2页）

苏洛特可以感受到，似乎有阴冷的气息从那紧闭的门外传来，仿佛那黄袍的触须之神，正沉默地立于这狭窄隔间的门外，祂那完全由蠕动触须构成的躯体，正轻轻搭在隔间的门上，一次次有节奏地敲击，似乎在催促狭窄隔间内的安提尔。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样的景象恐怕如同噩梦成真，苏洛特手无寸铁，两手空空，被困在了狭窄的隔间之中，与那有着非人姿态和非人力量，完完全全超出常规生命维度的存在，只隔了一道薄薄的木门。

祂对自己充满了未知的意欲，那份意欲是如此混沌，以至于甚至无法分清那究竟是敌意还是善意，但唯一能够知晓的一点，就是对方能够在顷刻之间，轻而易举摧毁自己，不管是物质上的躯体，还是精神上的完整。

难辨敌友的强大存在，沉默立于前方，怎能不说此情此景令人胆寒。

但说实话，苏洛特并非是那种人，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恐慌，还是应该忍俊不禁。

“我……被那个神……堵在厕所里了？”

最开始时，这个念头只是闪电般在脑海中划过，但随后，它便像是种子落入肥沃的泥土，在一瞬之间便茁壮成长，深深扎根在了苏洛特的心中，伟大诡秘与平淡污浊在此刻互相冲击，彻底淡化了神灵高高在上的威严。

黄袍神明那幽居于海中神殿，隐秘而疯狂的诡谲姿态，似乎一下子碎了一地，对于苏洛特来说，在外面敲着门的祂，绝对不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祇，反而像是一个急着上厕所的可怜人，还有像是个试图打劫自己的小混混。

充满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凡俗生活气息。

“噗……噗……噗……”

触手敲击的声音仍在持续不断，苏洛特的脑海中莫名闪过知识，那名银发红瞳，美丽到超乎人类想象，高洁而神秘的书之国度主宰。

“话说……那家伙需要上厕所吗？”

在苏洛特原本所处的世界中，神之所以高高在上，神性之所以让人无限遐想，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人们始终无法证明神确实存在，他们对于神灵的认知，始终停留在纯粹的猜想之中。

但这个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神是确实存在的，祂们会与这个世界不断发生各种交互，甚至，祂们本来就是由人类升格而成的。

所以，祂们会像知识那样，冷酷而漠然地俯瞰这个世界，以完全的旁观者姿态，祂们也会像那黄袍的神一般，对自己纠缠不清，让自己看到幻象和错觉，甚至将自己堵在这狭窄的厕所里面。

祂们不再缥缈而遥远，而是切实存在于世界的某个角落，不管袖手旁观还是积极干涉，祂们都是这世界不可忽略的一部分。

虽然场合有些不太对劲，处境有些微妙尴尬，但苏洛特觉得，自己对所谓神祇的了解，似乎稍微深刻了那么一些。

“噗……噗……噗……”

“让我完整……”

以触手敲击的声音被背景音乐，沙哑而又扭曲，无法描述也无法形容，没有任何人可以模仿的声音，从门外缓缓传来，苏洛特在那幻象中的海底神殿，听过这个声音，那时来自于黄袍之神的神谕，其中蕴含着不容许置喙的威严。

听着那个声音，苏洛特沉默片刻，然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在他脑中，一个疯狂的点子正在成形，那点子或许会一口气逆转目前的局势，让断肢杀人魔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也可能让他彻底变成一具被拆得乱七八糟的尸体，让断肢杀人魔得胜而归。

“喂，我说。”公爵抬起手握成拳，直接敲了敲厕所的门：“我不知道你是幻影还是其他什么，但如果你能理解我说的话，请安静一下，听我说。”

刹那间，完全的死寂降临木门的两侧。

不再有诡异阴沉的耳语声，也不再有连续不断的触手敲击声，似乎那门外的黄袍之神，真的听到了苏洛特的请求，并在安静倾听。

“据我所知，神不会赠予，所以……就让我们来达成一个交易吧。”对着那扇门外，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黄衣神灵，苏洛特轻声说道：“给我能干掉那个半人半影，被称为断肢杀人魔怪物的力量，然后，我就把你的那截肢体还给你。”

“要开膛破肚还是怎么样，只要能让我留下一条命，其他的的随你便，在吞下你躯体的时候，我就做好面对最糟糕结局的准备了。”苏洛特的声音很冷漠，根本听不到半点与神交易时，应该产生的颤动与不安：“原本我还打算，想办法把自己交给警察厅或者白教，让那个混蛋血本无归来着，不过，既然你现身了……”

“那就干脆顺水推舟，直接和你交易吧，我是这样想的。如何呢，披着黄衣的触须神灵，要不要接受我所提出的交易呢？”

沉默，良久的沉默，就在苏洛特觉得，自己先前所遭遇的一切，全部都是因生吞触须产生的幻觉时，他真的得到了回应。

来自于神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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