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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2页）

我从来不知道，经历了晏家覆灭的我，还会感觉到这样锥心刺骨的痛。

上苍，他又夺走了我一个亲人。

多么可笑，我听从了帝太后的劝告，不想与宏晅再有那么多心计，我刚刚决定与他坦诚相对、甚至想尝试与瑶妃和睦共处……

上苍就夺走了我的孩子。

压抑的哭声从我喉间撕出，好刺耳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难听极了。但我却控制不住，任那声声近乎嘶叫的啼哭迸出。

&ldo;晏然……&rdo;他搂住我，隐约有些无措，就搂得愈发的紧。我在他怀里，紧紧贴着他，眼泪仍是流了许久。不知是哭得累了，还是他身上龙涎香令人心安，我渐渐地没了眼泪，却仍不肯离开他，只怕一离开，就再度被那透骨的寒意包围、再度回到凌宜阁的院子里……

那个我失去孩子的地方。

他也始终没有放手，一直紧抱着我，在我耳边小心翼翼地劝着：&ldo;你还年轻，孩子会再有的。&rdo;

&ldo;元沂会有很多弟弟妹妹。&rdo;

&ldo;晏然，哭多了伤身……&rdo;

我的头埋在他怀里，觉得他的语气沉沉发闷，一句句地劝着我，直至我虚弱不堪地开口问他：&ldo;陛下，臣妾没护好孩子，陛下可怪罪？&rdo;

他似有一愣，反应了一瞬，不置信地反问我：&ldo;什么话？&rdo;

&ldo;是臣妾太大意了，只觉自己月事不准惯了，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有了身孕。&rdo;我离开他的怀抱，沉下一口气，自嘲地苦笑，&ldo;臣妾怨极了自己，陛下心里也不会痛快吧？&rdo;

是我一向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才惹出了这样的事。若我早知自己有了身孕，断不会去赴瑶妃的宴，赴宴也不会舞，宫中之人也会多加小心……可如今，这个孩子，他就这样没了。我怎能不怨自己，他又怎能不怪我疏忽？

&ldo;这是个意外。&rdo;他怜惜地看着我，我试图从他眼中寻出责怪，却寻不到，&ldo;皇裔故然重要，但朕更希望你好好的。你昏迷了那么久，朕真怕你……&rdo;他语声轻颤，强笑一声改口道，&ldo;所幸无大碍，朕已觉得谢天谢地了。你好生调养，不许胡思乱想了。&rdo;

他字字诚恳，不似有心哄我。我眼中泪意仍是不住地翻涌着，咬着下唇忍了回去，期盼地望向他：&ldo;臣妾当真……还会再有孩子？&rdo;

&ldo;这种事怎么骗得了你？&rdo;他笑意坦然，颌首道，&ldo;确是太医说你并无大碍，绝非朕瞒你。&rdo;

我心下稍安，微抿了一缕笑：&ldo;那……元沂呢？&rdo;

&ldo;你好好休息些时日，这些日子，元沂就先交给静修仪照料。&rdo;

&ldo;不要……&rdo;我连忙摇头，不由分说地道，&ldo;臣妾照顾得了他。他也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岂能因为失了一个孩子就不管另一个？&rdo;

他哭笑不得地短短苦叹：&ldo;理不是这样说，朕是怕你休息不好。&rdo;

&ldo;不会的。&rdo;我半分不肯退让。这个时候，只有元沂在我身边，我才能稍稍安心。我巴巴地望着他，解释说，&ldo;元沂一岁多了，已经很懂事了，不会打扰臣妾休息。&rdo;

他沉吟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脸道：&ldo;郑褚，去请静修仪把皇次子送回来。&rdo;

郑褚应声去了。他扶着我躺下，侧倚在我身旁护着我，和缓地宽慰说：&ldo;不碍的，你不用这样紧张，很多人的第一个孩子都生不下来，母后当年也曾小产过……你好好调养，下一个孩子必定会平安降世。若是个皇子，他百日时朕就封他为王；如是帝姬，出生就封公主。&rdo;

他徐徐说着，隐隐带着温和的笑意。我知他现在心里必定也不会好过，却还要在这里一句句地哄我，也强撑着一笑，淡淡道：&ldo;早百日得封，听上去倒是生个帝姬划算。臣妾若当真生个帝姬，陛下可不许嫌弃。&rdo;

&ldo;嫌弃什么？&rdo;他轻轻一笑，&ldo;你生的女儿，必定和你一样，朕疼还来不及……嗯，就生个女儿，朕这个作父亲的和元沂这个作哥哥的一起宠着她。&rdo;

他语中满满的宠溺在我心底漾开，拂过那刚刚撕裂的伤口，减缓了那凛然的痛意。我偏头睇着他，见他微仰着头轻缓地说着，这再熟悉不过的轮廓，平日里或威严或沉默，此时却是疲惫中带着微苦的笑意。不是大殿中的九五之尊，是要护我一生的夫君。

他说我昏迷了许久，怨不得他看上去这么累，大约是一直守着。我在失子之后昏睡得无知无觉，他却要在同样承受失子之痛之后盼着我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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