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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钟意苦笑:&ldo;山中无历日,哪里知道是什么时辰,反正日头还没出,姑且算作五更吧。&rdo;

乐无忧转头看向旁边,见乐其姝侧卧在一块巨石旁边,睡颜平静,九苞趴在她附近,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另一侧,卫先生坐在篝火旁,往火堆里送了一根木材,怔怔地看着火焰,龙王八骏中四人守卫在洞口,其余四人在山洞中看似分布散乱实则排列有序地盘膝而坐,不知是打坐还是酣眠。

在他们不远处,龙云腾仰卧着,一只手横在苏余恨头顶半尺远,作势将他圈入怀中,而苏余恨却离他甚远,瘦削的身体裹在貂裘里,仿佛一团蜷缩的大狐狸,一只雪白的脚从貂裘中伸出,甚是欺负人地揣进龙云腾的怀里。

乐无忧轻笑起来,张开双臂勾住钟意的脖子:&ldo;既然还没日出,我们不如再睡个回笼觉。&rdo;

钟意搂着他躺下去,大手抵着他的背心,温暖而又安稳,低声道:&ldo;嗯,放心地睡吧,我抱着你,若再做噩梦,立即便可喊醒你。&rdo;

两人相拥而眠,乐无忧蠕动两下,将头抵进了他的肩窝,嗅着熟悉的气息,笑道:&ldo;我们好像鲜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总是疲于奔命。&rdo;

&ldo;再忍忍吧,&rdo;钟意望着山洞的石顶,眸色淡漠,声音却温暖得仿若春风,&ldo;黑夜总会过去,待来日我们此间事了,这样静谧的时光怕是要过上几十、上百年,只怕你到时却要喊腻了呢。&rdo;

&ldo;怎么会?&rdo;乐无忧眯着眼睛,好似半睡半醒间,闷声道,&ldo;跟你在一起,怎么会腻呢?&rdo;

钟意无声地笑了起来,仿佛看到洞顶黑黢黢的石头上开出了鲜花,眼眸中的淡漠一扫而逝,短暂地浮上春水般的笑意,嗔道:&ldo;那你还镇日嫌弃我话多,其实我每次说话也都是为了……&rdo;

&ldo;哦,&rdo;乐无忧打断他,从善如流地改口,&ldo;只要你闭上嘴,便是在一起待上千万年,也只觉安逸静好,从不会生腻。&rdo;

&ldo;……&rdo;钟意觉得洞顶开出的鲜花齐刷刷地谢了。

&ldo;阿i,&rdo;乐无忧喃喃道,&ldo;我方才梦到了一些过往,和一些……从未见过的情景。&rdo;

&ldo;嗯?&rdo;钟意扭头看向他。

见他闭着眼睛,脸上一片平静,无悲无喜,声音轻微地说:&ldo;我梦到了大海,而后仿佛又到了一个山谷中,好一场大火啊,而后是倾盆大雨,我看到一个红衣女子骑马冒雨而来,她的剑雪亮……是照胆。&rdo;

钟意心头一跳,隐隐有种触及到一些隐秘过往的感觉,低声问:&ldo;照胆剑不是乐姑姑的佩剑吗?&rdo;

&ldo;是娘,可她仿佛极年轻,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悲怆模样,她从雨中抱走了一个婴儿……&rdo;乐无忧蓦地睁开眼睛,水光潋滟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钟意,&ldo;那是我么?&rdo;

钟意哑然,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早已猜出他的阿忧并非乐其姝亲生,甚至沿着蛛丝马迹摸到了些许真相,却下意识地没有说出来,乐无忧是重情之人,一旦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少不得要寻觅一番,不如自己先暗中调查,待将一切都查明,把真相完整地直接送到他的面前。

没有听到他的答复,乐无忧恶声恶气:&ldo;为什么不说话?你喋喋不休的舌头呢?&rdo;

&ldo;在这里。&rdo;钟意张开嘴,露出猩红的小舌。

乐无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钟意一笑,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将乐无忧搂进怀中,轻声道:&ldo;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忧,或许你的身世隐藏了什么秘密,什么阴谋,或者什么血海深仇,然而你依然长成了如今的模样,不是么?若那个婴儿是你,就是乐姑姑给了你新的生命,这么多年来,她从未与你说过亲生父母的事情,便极有可能是那事太过惨烈,且对你百害而无一利。&rdo;

乐无忧想了想,点头:&ldo;你说得也对。&rdo;

&ldo;若你实在想知道当年旧事,我派人去查就是了,&rdo;钟意道,&ldo;到时我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也算尽一尽为人儿女的本分。&rdo;

乐无忧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安心地闭上眼睛,含着笑意喃喃道:&ldo;阿i,你仿佛无所不能。&rdo;

任谁被枕边人这般夸赞都会开心,钟意怔了怔,猛地咬住了下唇,唇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往上涌动,感觉心底仿佛有重花渐次开放,又仿佛盛满了春日的cháo水,在暖风熏染下,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他呼吸微微粗重起来,手臂收紧,将乐无忧用力地箍在怀中,双腿紧紧夹住他柔韧的长腿,粗声笑道:&ldo;人不会无端变得强大,除非,他有想要守护的人。十年前,我只是流落金陵的一个乞儿,某日见到一个白衣仙子飞窗而来,仿佛灰蒙蒙的天际骤然落下一道光,幼时被我娘强逼着记下的诗文齐齐浮现出来,我霎时便明白了,何为&lso;水光潋滟晴方好&rso;,何为&lso;霁光浮瓦碧参差&rso;。&rdo;

&ldo;嘴上抹蜜了?&rdo;乐无忧笑骂,&ldo;没的拿花言巧语来挑我?&rdo;

&ldo;不是花言巧语,&rdo;钟意低声道,&ldo;那时我混沌度日、朝不保夕,阿忧,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想,这仙子心地善良,长得又这般俊俏,我便是给他当一个侍剑小童,也毕生无憾了,却不料,我还没爬上天阙山,风满楼就出事了。&rdo;

记起当日那个见到刀光剑影,不退反进,还不自量力地想要带自己奔逃的小乞儿,乐无忧笑道:&ldo;你那时才几岁,误入了那般险境,竟一丝恐惧都没有。&rdo;

钟意望着虚空,脸上笑容淡了淡,苦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自己何时练出的胆量,只说:&ldo;看到你掉落山崖,我当时就想,为何总要我来经历绝望,大概因为我总是情势不如人。&rdo;

乐无忧心头微微发酸,都是江湖儿女,练功有多辛苦,他是知道的,而钟意在短短十年之内练到这般境界,背后究竟付出了怎样的艰辛。

第八五章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两人说是睡回笼觉,却谁也没有舍得睡着,在冰冷的地面上相拥而卧,轻笑着看彼此的眉眼,越看越得满心欢喜。

感觉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伸进了衣服中,乐无忧轻轻叫了一声:&ldo;阿i……&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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