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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肩头忽然被戳了戳,墨无痕一惊一颤,下意识偏头,睁得又大又圆的黑瞳映着细碎的月华,仿佛正氤氲着薄薄的水雾,带着些许熟悉的不安与害怕,殷晋尧一时怔了怔,喉头不受控制地缓缓滚动了下……
“娘、亲……”殷晋尧的嗓音莫名干涩。
墨无痕听到这声称呼回过神,眉目间的惶恐和慌乱一下消失,细长清淡的眉头蹙起:“下去。”
殷晋尧脸上还顶着个巴掌印,巴掌印上是乱七八糟的泪痕,一听墨无痕那么凶地让他下床,眼睛里又积攒起泪水,不甘心又难过,哽咽着:“为什么、娘亲就是不愿意让我睡床上,还不准我碰,还打我,好疼……”
“其他孩子的娘亲都愿意给碰的……”
“那你找别人,谁愿意给你碰,你找谁。”墨无痕假装镇定地从床上下来,感受到后腰的酸胀,股间的湿漉,脸不由一黑,难堪之色一闪而过。
他摸索着来到桌边,自然地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可殷晋尧却看得分明,他的手还在抖,差点没拿稳杯子,令得水珠溅出了些许。
背后一下贴上来一股热源,吓得墨无痕差点失态,肩头这时一沉,是殷晋尧的下巴压了上来,带着湿意的脸侧紧贴着他的面颊,颈侧,伤心地磨蹭着。
他的双手也紧紧环上了墨无痕的腰身,又细又软、他一只手就能环得过来的腰身。
“我不要,我只要娘亲。”
“娘亲,别不要我,我乖乖的,别不要我……”
这傻子,边蹭他脸还边哭着,把眼泪全蹭到了他的脸上,搞得他也哭了一场似的。
也就是傻了,眼泪才能有这么多,否则,普天之下,谁能让他真的流上一滴泪,当初……
背对着殷晋尧的墨无痕忽然扯起一抹浅薄的苦笑,低垂的眼睑,细密的长睫,明明将眼神遮掩的那般严实,却还是泄露出一丝失落失望来。
世人常说墨吟轩主人笑面如虎,冷心冷情,除了姬清曦,谁人能入他眼,可殊不知,在被殷晋尧背叛暗算之前,他们也并非——
……
那晚,殷晋尧就这么从背后抱着墨无痕抱了大半夜,哭了大半夜,直到墨无痕无奈出声说不赶他走,他才徐徐止了哭声,嗓音嘶哑地嘟囔了句,他以后会乖的,不会再要求睡床上了。
墨无痕侧眼瞧着他,看他低垂着眼睛撇着嘴角,还是委屈得不行,却不得不强忍着的可怜模样,终是有些心软。
他何曾见过殷晋尧这副模样。
这个人,就算是先皇利用他、要杀他,他依旧泰然处之,眼神里的桀骜,城府,只会被虚假的恭顺和笑意遮盖。
眼泪。
这种情绪、反应仿佛天生与他绝缘,哪怕降生伊始,他也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如今傻了倒是泛滥的过分……
墨无痕怔怔地摸了把脸侧,泪水早已干了,但那股紧绷、冰凉却如印刻在脸侧一般,久久不散。
……
墨无痕虽然一直没有松口让殷晋尧上床同睡,但他真的半夜摸上来安稳乖巧地隅于一角睡着,墨无痕也就选择了默许无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确认了殷晋尧是真的傻了无疑,身体也没有丝毫中药痕迹,那些淫秽的梦也不再做的频繁,墨无痕渐渐安心了,哪怕殷晋尧越发得寸进尺,最后敢在他还没睡的时候就摸上床要求一起睡,他也只是呵斥了一句。见他脸皮如城墙厚,耳朵似有千万层棉絮堵着,充耳不闻地躺到他身旁,怎么赶也赶不下去,墨无痕便自暴自弃地卷走被子,把自己缩进了墙角。
然后,听着那傻子在身后得意偷笑,来回小幅度翻滚。
墨无痕撇撇嘴,闭上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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