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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他,嘿,还是别凑合了。
那边知府大人因着便装。六爷介绍说温老爷,宁遨等虽知情却不说破。范枫这边心里有数,脸上满满的笑,过去一揖到地,口称给爷请安。
知府大人自然是不搭理他地,六笑着爷向温知府点头示敬,然后向前几步,敛了笑容。向范枫斥道:“你是梅犀分号地掌柜的?这边闹地什么?瞧瞧街上多少人看着,诚心坏我年家声誉不成?”
范枫肠子都转筋了,心道还不是你叫人来闹事!反而倒打一耙!可人家是爷,是他们这些家生子儿地主子,祖宗!爷嘴大咱嘴小,爷咋说咋是。他躬身陪笑道:“是。小的范枫。五老爷遣来打理梅犀分号的,五老爷抬举。封小的个掌柜的。小的一直谨遵五老爷命行事,不曾逾规半点,六爷明察。今儿这是宁大管事不晓得什么意思,要来封梅犀分号的铺子!这怎么说的,小的哪敢做主啊,怎么也得请示了五老爷……”
他口中句句不离五老爷,眼睛四下踅摸,心里恨着报信儿的怎么跑得那么慢,万逸怎么还不来!
六爷哼了一声,道:“爷叫人来封账房,查查账,怎么,你这挡着门什么意思?不许?反了你了。回头再与你细算!”说着向韦楷一扬下颌,道:“还不速去取来!”又转向宁遨点头笑道:“辛苦大管事。”
宁遨含颌抱腕,瞧着六爷这般心下甚慰,昨儿同六爷说要抬出爷地架子来横些方好压了欺软怕硬的小人,六爷只笑不语,他还道斯文的六爷做不出那等横劲来。今日见了,六爷这冷脸的模样也极是唬人。
韦楷这边闻言忙亲自带人往前,范枫那边急了,忙叫人拦着,自家凑到六爷跟前,低声道:“六爷,您是不是跟五老爷知会一声?您别叫小地难做啊?要不您稍等片刻,已着人去请万大管事了……”
六爷却并未小声,道:“放肆!爷查自己的铺子,还要等你们应允不成?混账东西,你先前没口子的咒爷,爷还未与你计较,你倒越发上脸了?是当叫你认认主子了。”
范枫还未及喊冤,后面上来一伙青衫家丁,不由分说按在地上便打。范枫被压着哪里挣扎得过,开口便喊:“小的是五老爷……”话未说完,为首的一人高声斥道:“辱骂主子爷、顶撞主子爷,还不打烂他的嘴!”
那些家丁下手极狠,抽出五寸长的厚竹尺,揪起范枫的头就掌嘴,几下便是血肉模糊,牙齿吐落一地,这下便是想喊冤也喊不出了。范枫被打,那些堵在门口地伙计谁还敢如何,都退让开来,韦楷带人进得内堂,收拾账房,账本统统装箱抬走。
这边六爷回身退回到温知府低声道:“一些家务事,让世叔见笑了。方才未成想这奴才胆大包天,倒污了大人的眼,实是侄子的罪过。世叔店里请……”他脸上云淡风轻,笑容和煦,声音平静,又是一副谦谦公子模样,仿佛那边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温廷涧脸色十分难看,心里极是后悔。
一早这从玫州来的年六爷便来拜访于他,撂下厚礼言辞亲近。他虽与年五老爷年岌有些交情,但年家的事也不尽知,这五老爷的亲侄儿来了——且是京中年家嫡长孙。将来地家主,他哪能怠慢!何况,这不还有厚礼呢么!于是这两句半就世叔世侄叫上了。
这年六爷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称是来地不巧。叔父回京,在瑾州府这段时间便得请温世叔多多关照,晌午丰乐楼摆酒请世叔赏脸,又言郑记铺子近日进了批新货,眼下这时局进些好货也是艰难,所以借花献佛孝敬世叔,只不知世叔好些什么,因往丰乐楼是顺路。还请世叔移驾去瞧瞧。
温廷涧生平所好酒、色、财,这会儿还有一桩事急等着用钱填补,见这年少家主如此上道,又给足了他面子,极是高兴,衙门里也是无事,便即乐颠颠跟着来了。原还想做长远算计,谁知道撞上这一桩!
他心知还未算计人反被算计了,这年六爷是存心叫他看这一幕,将来若有什么。年六大可以大嘴一张说知府大人也是亲见的!他又气又恼,隐隐又有些惊心,年六爷做这么个阵势是存心与年五老爷找麻烦?京中年家还是离他远地,年岌却是他的上官。他一脚踏进这水坑里,得罪了风雷之性地年岌可大大的不妙。
他沉了脸,低声道:“年六爷这是何意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当街行凶,让本官……”
正说着那边甘从铺子里拎了个双层提盒出来,递到六爷身边,略掀开盖子与六爷和温知府看。六爷淡笑道:“世叔言重了,这些是家务事。那奴才是侄儿家奴,不听管教与他些教训罢了,并非行凶——世叔您看,这是涡国的犀簪和南海明珠,若还入得世叔眼,侄儿这就叫人送到府上去。人都说这犀簪妇人用之。尘不着发。想来婶子们定是欢喜。”
知府大人眨了眨眼,瞧着那串珠链想着修长柔媚的美人颈。暗暗吞了口口水,咳嗽两声,道:“世侄家事,本官不便插手,只是也莫这般,叫百姓瞧着……”
“是,是……侄儿知错了。实是被那奴才气到。”六爷说着生气,脸上却无没有半分愠怒。
谁叫拿人家的手短?谁叫还想着往后长久拆兑?温廷涧心里哼哼两声,如今只能推说是年家内事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如何好管?且不过是家生子儿,揪个错儿关起门来打死也没啥可说,只别在街上就好。
他刚待再叫年六爷家务事家里处置去,那边快马赶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郑记铺子总管事万逸……。万逸瞧着温廷涧便是一愣,刚待过来行礼,那边温廷涧长随便提点道“温老爷”,他会意,常礼见了,然后来请本家爷的安。他是见过少年时的六爷地,满脸堆笑道:“六爷何时来的瑾州,小的们竟都不知,实在是罪过。”
“万大管事。”六爷淡淡道,“你来的正好,爷叫人拿个账,你的人倒横加阻拦,好大架势。不服管教?那好,梅犀分号的账爷自个儿带走了,你去把那五家的并你的总账今儿就给爷送到南弦街宅子里。”
万逸擦了擦额角的汗,一笔写不出俩年字儿来,一向温吞的六爷几时拿了八爷地横腔,陪笑道:“六爷,这五老爷不在瑾州,小的们……”
六爷挑了挑眉,冷笑道:“五叔同我是亲叔侄,有什么还用你们多嘴?还是,你也需得爷告诉你这是谁的铺子?其荩!”其荩打后面过来,怀里取出几份房契地契等契书,六爷冷冷道:“万大管事要请温老爷验一验这契的真伪?!”
万逸打瞧见这些人就知道六爷想做什么了,也是暗惊,当初五老爷就是用地查账打发走了郑家的陪房接手的铺子,如今六爷这是依样葫芦挪了回来……别说他一时间脑子乱了想出好辙来,且说,五老爷已北上多日,圣旨之下谁敢耽搁,绝无回转可能,八爷一早在京里了,瑾州府里没一个能与六爷平起平坐的主子,他们再怎么说都是奴才。六爷决意如此,既占势又占理,他们是压根没辙的。况且,这温知府……
他嘴里说着小的不敢,目光一早飘到知府大人那边去,知府大人和五老爷也有些交情,这会儿不指望伊站在己方。然哪怕是和稀泥也好。
温廷涧这会儿别说肠子,心肝脾胃肺就没一个不是悔青的,但事已至此,只能咬牙挺着。这是年家家务事,家务事。他管不着,管不着。他开始自我催眠,沉着脸,目光早不知道落在哪里,对近边发生的事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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