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美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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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第1页）

他拉开了烘干机的盖子，从里面找了身最大号的衣服，幸好这里有个工作人员和他身高差不多，衣服虽然肥了点，好过于绷在身上或裤子太短。

2071年，他9岁。齐凌想起某个晚上和宁凝聊天时，她曾说要他一定记得去找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他们是当做开玩笑来说的。但既然已经来到这个时间，他突然萌生了去看看那时候自己的想法。

时间隔得太久，他记不起这一天的自己在哪里，做着什么，不过看日历是个周末，九岁的小孩应该不在学校。他先回了自己家，从外面观察了一下，家里没有人在，但车却停在车库内。

这种情况说明父母带着九岁的他去了爷爷家，他们两家离得十分近，步行大约只有十多分钟路程，所以他们常常是直接走过去的。

齐凌来到爷爷家，这是幢前后都带花园的三层小楼，前后门用的都是瞳纹锁，他用自己的瞳纹轻松打开后门进入。

通过红外线热成像图形，他很快找到了九岁的自己，整幢楼里唯一一个小孩子，那个矮小的身影一路跑跳着下了楼梯，经过一个房间门口时停下来，隔了一会儿后，蹑手蹑脚地进入房间。

这是爷爷的书房，和这房子里其他的房间不同，书房平时都是锁着的，要用密码才能进入，小时候的他每次来爷爷家，都觉得这个房间十分神秘，特别想要进去探险一番。他就特别留意爷爷开书房门时按下密码锁的手势。几次之后终于给他知道了密码，这之后他找到机会，趁爷爷和父母在楼上时溜下楼来偷偷开了门进去。

其实现在想来，如果当时的他开口说要进去看看，爷爷大概不至于不让他进去，只不过小孩子的心理就是越不让进越神秘越有探险的感觉吧。而且那时候的他总觉得爷爷十分严肃，很少对他笑，让他不太敢提出这样的请求。

事情隔了许久，他虽然还记得小时候有过这么回事，却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了，没想到竟然就是今天。缓步走到书房的窗后，这里灌木茂密，他隐在树影里看向窗子内。

九岁的齐凌脸上带着兴奋与紧张的神色，蹑手蹑脚地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后，充满期待的表情就变成了满满的失望。他原来是满心好奇推门进来的，可是一个老人的书房，能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物？除了部分纸质的老书之外，还有些画稿设计稿之类的资料。只有一侧占了整面墙的架子还有点看头，上面展示着爷爷得过奖的设计作品与奖杯证书之类的。

九岁的齐凌看了一会儿这些在他看来奇形怪状的设计作品，接着就绕到了书桌前，书桌上摆着一本这个时代已经不多见的纸质书，书很厚，书页发黄。他好奇地翻看了一下，发现是英文原版的书，里面的词句一大半他看不懂，立即就对它不感兴趣了。

他正想要合上书的时候，却看见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看起来也很有历史了，但除了边角略有磨损之外，保存十分完好，大概是因为一直夹在书里很少光照的缘故，照片只略略泛黄没有褪色。照片上是个年轻的女孩，她伫立在窗前，略带惊讶地转头看向摄影者。大概是摄影者在拍照前的一瞬间喊了她的名字，因此她暮然回首，就在这个时候摄影者抓拍到了她回头那一瞬间的神情，所以虽然只是一张静态照片，却让人觉得很有动感，其上人物呼之欲出。

照片上的她浓密弯长的眉头轻轻扬起，圆溜溜的双眼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乌黑的眼珠在斜射进来的阳光映照下，显得特别晶莹清澈。漆黑长发在她转头时，遮住了小半张脸颊和半边红润的嘴唇，让人看不真切她相貌，但那对灵动剔透的眼睛反而让看照片的人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印象。

九岁的齐凌好奇地猜测着她是谁，他把照片拿在手里端详了会儿后，正要把它夹回书里去，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吓了一跳，赶紧合起桌上的书，本来是半跪在椅子上的，立即紧张地跳下椅子站好，把拿着照片的手背到了身后。

可是爷爷在门口发话之前就看到齐凌手中的照片了，他走到齐凌身前，把手掌摊开向前一伸：“照片。”

齐凌偷溜进书房来却被爷爷抓了个现行，只是因为紧张本能地想要隐藏“罪证”而已，倒不是故意要把照片藏起来。他看爷爷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生气，心情稍微放松些，就把照片递了过去。

爷爷接过照片，又看了齐凌一眼。被他这么一看，齐凌有点惴惴地缩了缩脖子，但好在爷爷并没有责骂他，甚至一句话都没说，翻开那本书，把照片又夹回去，接着对他挥了一下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齐凌见爷爷毫无责怪自己的意思，心情彻底放松下来，随之好奇心升了起来，他向着门口走一步后又停下了，问道：“爷爷，那是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吗？”

齐远纬摇摇头。

“那她是谁？”齐凌好奇地追问道。

齐远纬看着那本合起的书，视线却像是穿透了那本书，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宁宁。”

“宁宁？她是谁？”

“她是我爱过的女孩。”齐远纬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回忆，又仿佛在慨叹。

“那爷爷你为什么要和奶奶结婚呢？”齐凌指着那本书问，“因为她不喜欢你吗？”

齐远纬十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她也喜欢我。”

九岁的齐凌完全没有察觉到爷爷语气与情绪的变化，这个年纪的他似懂非懂，在他看过的故事里，只要互相喜欢的人就该结婚并住在一起，于是他追问道：“既然她也喜欢你，你们为什么不结婚呢？”

齐远纬沉默了一会儿，不愿再解释，挥手让他出去。齐凌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对此时九岁的他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再说了他的爷爷有什么理由骗他呢？一出书房这扇门，他就把这个小小的疑问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隐在树丛后的齐凌听着这些熟悉而又在记忆里模糊了许多细节的对话，却苦涩地笑了笑。对现在的他来说，“当年”的这个疑问是如此要紧，可当时才九岁的他，却不能预知“未来”。

他的爸爸给他起名齐凌，听说爷爷是强烈反对过的，但因为奶奶和爸爸妈妈都喜欢这名字，说谐音麒麟多吉祥，好听又好记，而且找了人测算过，备选的几个名字里就是这名字福运最好，据说还会惠及后代，后人里会出个大人物。

爷爷大概也是觉得这只是巧合，毕竟他不知道自己穿越回去的事，虽然极不喜欢自己孙子叫齐凌，但他没法说出不喜欢这个名字的真正理由。到了最后就定下了齐凌这个名字。

直到现在他也不能确定，爷爷是否知道他就是过去的那个齐凌，如果知道，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但从小爷爷待他就不怎么热情，反而是他的哥哥姐姐与爷爷感情更亲密一些。他小时候不知道原因，只觉得爷爷太偏心。

齐凌在树丛后思绪万千，直到听见书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才惊觉自己该离开了。

这个时候，宁凝大概还活着吧，但他不敢去看望她，并非是怕见她此时苍老的样子，而是怕看见陪在她身边的不是老年时的自己，那会动摇他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心，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放弃这次穿越的最终目的——圆上时间的环。

作者有话要说：凡事皆有因果，今日之果，必有前日之因。

只是我们都无法预知“未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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